“沒有!”姚守寧搖頭否認。
但世子心中卻想起段長涯傳授的秘訣:很多時候,女孩就是口是心非,說不生氣的時候,若男人信以為真,那真是傻子!
他心中警惕,決定將姚守寧的話反著來聽:
“我一、二月份的時候,帶了我娘的手令,去了一趟晉州,運了一批糧食回來,耽誤了些時間。”
晉州是長公主的封地,長公主這些年雖說留在神都的時候居多,但並沒有放棄自己封地的掌控權。
神都出事之後,急需大量糧食安撫災民。
晉州民風彪悍,又駐紮了朱姮蕊的私兵,被她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防的就是神啟帝。
這次借糧,為防止節外生枝,朱姮蕊索性派了自己的獨生子前去,就是為了爭取時間,多救一些災民性命。
“我知道,我沒有生氣——”姚守寧又再度否認。
世子卻半信半疑:
“你沒生氣,怎麼不看我?”
她目光左躲右移,臉蛋緋紅,果然不敢看世子眼睛,如掩耳盜鈴,深怕再聽到世子心聲。
“我隻是因為……”曾受妖狐肯定的‘謊言’技能此時在陸執麵前失效,姚守寧推不開世子手臂,“你好煩。”
她這話對陸執造成極大殺傷力。
“我哪裡煩?”他有些受傷的鬆開手臂,看姚守寧隨即後退數步,神情有些不大自然,靠在馬車旁邊,有些警惕的樣子,不由往前邁了一步。
哪知姚守寧見他一來,想起柳氏等人先前的心聲,深怕他再度動手拉自己,忙不迭的推開馬車門爬了上去。
她關門有些急,門縫甚至壓住了一條係在衣襟上的帶子。
“我趕著三月前回來,就是跟你約好了三月出行。”
他有些鬱悶,也跟著爬上馬車前坐好,一抖韁繩:
“哪知你突然生氣。”
陸執有些不解,心中暗忖:果然女孩的心思晦暗難猜。
姚守寧一進馬車,便背靠車門席地而坐。
世子沒有強推車門進來,這令她大大鬆了口氣。
雖說隔著薄薄的門板,她看不到世子的臉,但是敏銳的感知能力卻讓她感應得到此時的陸執心情有些低沉。
她咬了咬手指,心中內疚頓生。
世子好像瘦了也……
他一路餐風露宿,定然是不如在神都城的將軍府裡那樣舒服的。
正如他所說,他急趕回神都,就是為了赴與自己的三月之約……
而這三月之約本來是兩人說好了要查‘河神’下落的,如今在他看來,自己卻像是沒給他好臉色。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不忍,覺得自己的舉動好像傷了世子的心。
一種想要開門解釋的衝動生起,隨即她就想起世子喜歡她——世子怎麼能喜歡她呢?
她再咬了兩下指甲,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有點害怕。”
“我相信。”世子假惺惺的道,心中卻想:騙子!
姚守寧咬了咬牙,強調了一聲:
“真的。”
說完,她等了半晌沒得到陸執回應,終於忍耐不住,跪坐轉身,拉開了車門,又衝世子背後喊:
“我說的是真的!”
陸執回過頭,擠出一絲假笑,但那以往飛揚的眉梢卻垂落了下來,眼神黯淡,顯得有些喪氣。
“真的!真的!”
她伸手去搭陸執的肩膀,搖了兩下,又再度強調了兩聲:
“我承認今天我是有點不對,但絕對不是因為你兩個月沒來找我玩的原因。”
她的性格陸執也清楚,此時聽她這樣一說,就真的信了。
不過一個疑惑剛平,另一個疑惑又生:
“不是因為沒來找你玩,難道是不想與我一起出門?”
他才確認自己的心意,正是患得患失之時,腦海裡如刮起了風暴,拚命去想姚守寧反常的原因。
“你與溫家比鄰而居,溫家那位小姐邀你出門了?”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來,眼神有些銳利。
姚守寧被他盯得莫名心虛,點了點頭:
“對,獻,獻容是約過我……”
“她要出門,定是與溫景隨同行吧?”世子的語氣更加深沉。
“好像是……”姚守寧又點頭,總覺得陸執的神情不大對勁兒。
她偷偷挪開搭在他肩頭的手,他再道:
“所以你想和溫景隨出門,但答應了我,又不好反悔,因此生悶氣?”
他說著說著生了氣,心中想:該死的溫景隨,想挖我牆根。
“你胡說什麼!”姚守寧聞言,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
當日陸執死而複生,長公主打他的情景浮現在她心頭,她想起也不想,伸手往陸執頭上拍了過去——‘啪!’
一聲脆響,打得世子縮了下脖子。
這一下痛是不痛,他常年挨打,皮粗肉厚,就是在長公主的鐵掌之下卻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被打就想躲。
他躲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勁兒:
“你為什麼打我!”
長公主當日說要教姚守寧練武強身的話在他心中想起,他警惕無比,捂著後腦勺:
“你彆跟著我娘學!”
“誰讓你胡說!”
姚守寧初時被他一指責,還有些心虛,但想到他胡說八道,心中還腹議溫景隨,便想再給他一下子。
“我說什麼啦?”世子有些委屈,連忙將她手腕抓住。
姚守寧另一隻手又往他打來,他偏頭躲掉,那手掌軟綿綿落在他肩頭之上,他‘啊’的叫了一聲。
“又沒把你打痛,你乾嘛叫這麼大聲。”姚守寧心中的怒火隨著他這一聲‘慘叫’淹熄,她有些想笑,卻怕世子得寸進尺,便故意板著臉問。
世子連忙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板著小臉,一雙美目含怒,似是真的動了肝火,心中一動,已經知道自己小人之心。
姚守寧道:
“獻容確實約了我出門,溫大哥也確實要跟她一起,畢竟今日人多,女孩出門,總得要家人同行。”
她說完,看世子的耳朵悄悄通紅,卻抖了抖,顯然是在認真聽她說話,便不由抿了抿嘴角,再說話時,聲音有些委屈:
“但我當日就拒絕她了,說了跟人有約。你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我,還壞溫大哥名聲。”她理直氣壯:
“你說我該不該打你?”
陸執心中像是炸開了煙花,歡喜的泡泡從心中生起,‘咕嚕嚕’往外湧。
他連連點頭:
“是我的錯,該打,該打,你再打我。”
說完,他將姚守寧鬆開,還體貼的低垂了頭,讓她再打兩下。
“……哼!”
姚守寧舉了手,見他這樣,卻又打不下去,隻得輕‘哼’了一聲,坐在了自己的後腳跟上,不再出聲。
“我說錯了話,你不要生我的氣,我隻是看你不理我,心中有些難過而已。”
世子連忙哄她:
“下次再也不說了。”
“我沒有不理你,隻是……隻是……”
她想到先前聽到的陸執‘心聲’,臉頰頓時又爆紅,嘴唇囁囁說不出話來。
世子卻接著道:
“我見你這樣,自然胡思亂想,長涯又說,女孩子……”
他說了一堆,姚守寧原本尷尬又害羞的思緒又被他轉移,聞言就好奇道:
“段大哥可成婚了?”
“沒有——”
“那他可有愛慕的女子?”姚守寧再問。
陸執搖了搖頭,解釋:
“我們其實早知大慶將亡的預言,所以神武門這一代的人幾乎都沒有考慮過兒女私情……”
段、羅兩人追隨在他身側,就是為了保護他,使他不受妖邪所害。
“那他怎麼知道女孩子心中想什麼,還說得頭頭是道的?”姚守寧笑意吟吟的反問。
陸執如遭雷擊。
“噗——”
姚守寧看他這樣,不由想笑。
氣氛逐漸輕鬆。
兩人之間因為誤會而生的扭捏隨著這一笑儘數散去,陸執心中的彆扭化為歡喜,先前才生出的煩惱變成了甜蜜。
他也跟著笑,覺得這一路以來的疲勞在此時與姚守寧的說笑中儘去。
她似是掌控了他的心,使他喜怒都被她情緒所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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