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站裡冒充常善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了常善的凶手。
而他,在找溫楚寧。
將孔西嚇的半死的事實,在溫楚寧的臉上看不出端倪。
他已經蹲下身,蹙著眉在血泊裡翻找著什麼。
“嘔——”
順著溫楚寧的動作,濃稠的血泊裡,孔西看到了一雙眼。
被生生挖出來,像是腐爛的荔枝一樣的眼球。
常善兩隻手被綁著,是跪著的姿勢,頭埋在陰影裡。
是懺悔的姿勢。
孔西這才看到,常善純白的眼珠被挖了出來,現在隻剩下了一個空洞黝黑的眼眶。
【我記得這個副本裡單論武力值,常善能排前二吧?那能殺了他的,也隻有武嘉了吧……】
【你彆忘了,還有其他高玩呢。】
【我覺得不是高玩。末日相愛這才第一期,來的高玩沒有特彆厲害的,也沒什麼變態殺手級彆的。常善這死法,真的很像某種死亡儀式。我之前進過一個很邪門的副本,裡麵有個連環殺手,每次都要把死者擺成這種樣子。我覺得更可能是NPC的某種古怪儀式。】
【是誰都不重要,我更好奇常善的死就是浴室的秘密?】
【應該不是吧,這也沒通關提示呀。】
【彆想了,想也想不明白,這副本都被溫楚寧給玩壞了。】
【我懷疑最後係統結算的時候,副本會升級。】
【那我淺淺喊個溫楚寧牛逼好了。】
彈幕關於支線任務的猜測眾說紛紜,都能被看見,意味著都沒涉及到劇透。
兩人都沒點開直播間,試圖在對方麵前掩藏好身份。
孔西已經漸漸適應了浴室裡的血腥味,但他依舊不敢隨意動作。
孔西看向血泊中的柳桃。
燈光給她鍍了一層毛絨絨的光暈,臉頰鼓鼓的,褪去了一層冷漠,認真的柳桃多了幾分稚氣的可愛。
……
如果她手裡捏的不是一顆眼珠子的話。
查看完眼珠子,柳桃站起身,又走到常善被綁著的雙手邊。
啪嗒、啪嗒。
不知哪個淋浴頭,一直在往下滴水。
安靜的房間裡,莫名讓人煩躁。
孔西皺眉,目光被迫從柳桃身上挪開,試圖尋找噪音的來源。
可就在他回頭的刹那,滴水的聲音,挺直了。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是直麵赤/裸誠然的惡意,像細密的針,透過空氣紮進皮膚裡。
找不到對方躲在哪裡,又像是無處不在。
孔西一凜,從尾椎骨泛起一陣顫栗。
他咬緊牙關才沒讓上下牙打起哆嗦。
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血漬,孔西往柳桃的身邊蹭了蹭。
啪嗒、啪嗒。
滴水聲又響了起來。
孔西咽了咽口水。
那聲音好像近了些。
他猛地回頭!
身後空無一人。
水聲又停止了。
孔西抬起的手將落未落懸在柳桃肩膀上方。
藏在暗處尖銳的惡意刹那間濃了幾倍。
孔西突然頭痛欲裂。
他的精神值被汙染了。
孔西忍痛:“柳桃姐,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我們。”
聲音暗啞的就連孔西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盯著我們?”
溫楚寧搭在金屬腕銬上的指尖頓了頓。
隨著他直起身子,金屬撞在瓷磚的牆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溫楚寧不疾不徐,起身之後,就著常善的袖子,一根一根的擦乾淨了自己指尖上沾到的血漬。
溫楚寧的手和他的臉一樣生的很美。
手指細長,指尖圓潤,指甲蓋都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透著乾淨的粉。
血漬被一點點拭去,手指又恢複了原本白皙的模樣。
那血漬就像孔西腦子裡尖銳的疼痛,緩緩平息下來。
溫楚寧環顧四周,目光凝在了孔西的身後,看了許久。
孔西僵著脖子甚至不敢回頭看:“在在在我後麵?”
溫楚寧輕笑:“放心,你後麵隻是一堵牆。”
孔西鬆了口氣。
“但我已經知道浴室的秘密是什麼了。”
一句話又將孔西釘在了原地,他像是疑惑:“難道……不是常善的死嗎?”
“我的意思是,隱藏在校園裡的殺人凶手,或許就是浴室的秘密。”
溫楚寧挑眉:“那你覺得誰是凶手?”
孔西撓了撓後腦勺:“武嘉?”
“他最厲害。”
孔西緊張的像是在跟領導彙報工作一樣的表情頗為有趣。
溫楚寧戲謔的眨了眨眼:“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
【我和孔西一樣,可能都是傻子吧。】
孔西咽了咽口水:“還有誰?”
溫楚寧揚起下巴,緩緩逼近孔西,唇角笑容越來越大,直到停在一個妖異的弧度。
“還有我啊。”
“我是第一個進來的,黑暗的房間裡,我可以做許多事情。”
孔西被嚇的連退幾步:“那那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說呢?殺人凶手告訴彆人他是凶手的時候,通常意味著——”
孔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噗。
溫楚寧身心愉悅。
“不逗你了。”
孔西泫然欲泣,還沒回過神來。
溫楚寧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
“你覺得常善的眼珠子是被誰挖出來的?”
“……是凶手?”
孔西機械的回答,覺得自己已經被玩壞了。
溫楚寧沒有回答,隻指了指常善的手。
孔西看去,常善垂下來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被鮮血占滿了,而左手卻沒有。
孔西瞪圓了眼:“是常善自己把眼珠子摳出來的?”
溫楚寧點頭。
“我一直在想,凶手為什麼要把他眼睛摳出來,可就在剛剛,我想明白了。”
“他想告訴他後來的同伴,用眼睛‘看’。”
溫楚寧轉身,目光落在了孔西身後的天窗上。
常善雙眼眼珠子看的方向就是那個天窗。
“我們要找的東西或許就在天窗的窗台上。”
孔西抬眸,始終覺得還是太玄乎了。
溫楚寧看出他的猶豫,笑了笑:“看看就知道了。”
爬天窗孔西已經有經驗了。
“我來爬!”孔西自告奮勇。
***
強森仰身靠在椅背裡,姿態閒適。
“不得不說,溫楚寧的這番推理十分精彩,他以新人之姿,一路闖到這裡,已經是了不得的壯舉了,但恐怕也隻能到這裡了。”
索慕哂笑:“這是挽聯?你就不怕又被打臉?”
強森乾笑兩聲,這次格外自信:“這次不可能。”
“他到底是個新人,不知道一個高玩的上限究竟能夠到哪裡,也不知道被他馴服成’狗‘的男人的實力在這樣的副本裡有著怎麼樣的壓製力。”
“他這麼強,不還是被溫楚寧給馴服了嗎?”
KO.
偏偏說這話的還是素來溫和的於恒,叫強森有火都發不出來。
“嗬嗬,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主直播間的畫麵切給了已經神誌不清的“狗”,儘管神誌不清,但他強悍的實力並沒有因此有多少削減。
狗跑在前麵,身上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嘴裡還叼著溫楚寧扔出去的桃子,他向前狂奔著,在他身後的則是數不清的鬼影。
他顯然是嗅到了溫楚寧的位置,筆直的朝著浴室跑去。
而浴室裡的兩人對此一無所知。
***
孔西起勢,準備照葫蘆畫瓢,和剛剛一樣,助跑之後攀上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