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成功後可以獲得抽獎機會哦~”
信息量很大的係統提示音過後,廣播室陷入一片寂靜。
歡快之後的驟然安靜,被反襯的更加突兀。
溫楚寧還記得楊興最後的眼神。
那是恐懼和敬畏。
靜謐的空間裡,就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格外明顯。
溫楚寧緩緩轉身。
不論待上多久。
黑暗就是黑暗。
他永遠無法做到真正的適應。
然而,他的身後空無一物。
視線裡隻有廣播台上不知名的儀器上紅燈在有節奏的閃爍,和著溫楚寧的呼吸,一進一出,一亮一滅,像是在無聲的說著什麼。
溫楚寧屏住呼吸,緩緩伸出手,向前試探的摸了摸。
掌心並沒有觸碰到任何物體。
腳也跟著試探性的往前探了些許。
鞋子和地板碰觸,發出了嘶嘶的摩擦聲,像是尖利的指甲摩擦在瓷磚上。
溫楚寧眉峰剛要攏起,忽然——
廣播室裡的三台空調像是同時被誤觸了什麼開關,代表運轉的綠燈亮了起來。
陰冷潮濕的風從通風管道呼呼的往外吹。
溫楚寧的胳膊上立刻泛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這風不像是從空調裡吹向整個房間的,更像是躲在暗處的不知名生物在耳邊的吹拂。
黑暗裡的一個角落,傳來微微的呻/吟。
是孔西!
溫楚寧立刻循著聲音的方向摸索過去。
可他很快就撞上了堅硬的桌角。
廣播室裡不一定是空曠的,但應當不會像眼前這般擁擠。
溫楚寧每往前走兩步,幾乎就能撞上木質的陳設。
椅背、桌子。
就好像這是個站滿了人的擁擠教室一般逼仄。
又一次撞到了桌角。
溫楚寧疼的皺起眉,口中卻沒有溢出半絲的聲響。
桌腳卻在地麵上劃出一道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廣播室裡的喇叭驟然被打開了。
應該朝向外圍的喇叭就像貼在溫楚寧的耳膜上一樣,仿佛有無數張嘴同時在他耳邊呢喃、咒罵。
“你這個聖母婊,少在我們麵前惺惺作態。”
“你今天穿裙子來,是又想勾引誰啊?”
“你知道我最惡心你什麼嗎?就是你這種以為自己樂觀,能治愈世界的模樣。”
“怎麼樣,你自己體會一遍,這種滋味好嗎?”
“被巴結你的人踩在腳下,開心嗎?”
這些話並不是挨個說出口的,而是同時在溫楚寧耳邊響起。
他勉強才能全其中的幾句。
光聽聲音就知道並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也不是對同一個人說的。
他認真聽完,儘力記住了這些話。
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這樣的耐力。
孔西的方向發出一聲“啊啊啊啊啊”的嚎叫。
“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
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響,孔西捂著耳朵在地上翻滾不知撞到了什麼。
忽然,世界又都安靜了下來。
溫楚寧擰眉,心中掠過一陣不祥。
要麼是孔西直接裝暈了過去。
要麼恐怕——
想起什麼,溫楚寧在身上摸了摸。
黑暗掩蓋了他神色大變的臉。
他驀地衝向了孔西所在的方向。
“你願意獻祭自己的靈魂嗎?”
溫楚寧摸到孔西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樣嘶啞低沉帶著無儘蠱惑的聲音。
孔西被彈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將溫楚寧從楊興身上搶來的紅布包也給帶走了。
孔西跪的筆直,臉上的神情和楊興如出一轍。
他對著那顆心臟許願了。
“我——”
“願意”沒有說出口,溫楚寧伸手捂住了孔西的嘴。
他眉目一片清冷,從沒有比此刻更冷靜。
“不、你不想。”
肉色的心臟發著幽幽的紅光,就著這點光芒,溫楚寧看清了孔西此刻的臉。
雙眼徹底翻著白,連一點黑色的瞳仁都看不見了。
孔西渾身抽搐仿佛被什麼邪物上身了一般,在溫楚寧的手下掙紮,雙手摳挖著溫楚寧捂住他嘴巴的手背。
溫楚寧的手背立刻被摳出了幾道血痕。
溫楚寧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他揚起手,一記手刀辟了下去。
他沒有留力,但孔西並沒有如前幾次那樣倒下去。
心臟發出的光芒更盛了。
虛空的黑暗裡又傳出了一聲:“你願意獻祭自己的靈魂嗎?”
蠱惑意味更盛。
孔西掙脫了溫楚寧的手。
溫楚寧下意識上前,想要阻攔他。
下一秒,眼前的空間被扭曲了。
不再是一片黑暗。
溫楚寧看到被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少年坐在皇位上,他坐在少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