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的買完，抬眸才發現溫楚寧一直含笑看著自己。
這人，不會是看出他的窘迫所以故意這樣做的吧？
“嘖，真是過分保守了，一點都不符合我的人設呢。”
溫楚寧遺憾道。
果然是他想多了！
係統還沒有到達喪心病狂的程度，至少在購買之後出現了【一鍵換裝】的選項，不用他們在危險的副本裡四處找地方換衣服。
溫楚寧果斷點了下去，然後，他眨了眨眼，歪頭看向孔西：“有什麼變化嗎？”
外衣健在，裡麵穿成什麼樣子好像都無所謂的樣子。
一轉頭，孔西的臉又紅透了。
孔西咬著手才能勉強讓自己不沒出息的叫出聲，好特麼可愛啊！
金發少年頭頂兩側，軟趴趴的淡棕色耳朵垂了下來，少年動歪頭的時候，耳朵也跟著甩了甩，身後毛絨絨的尾巴也無意識的動了動。
孔西覺得自己需要掐著人中才能正常呼吸。
溫楚寧的疑惑在看到孔西的樣子之後終於得到了解答。
什麼情/趣/內/衣啊，分明就是敷衍的直接在他們頭頂和屁股後麵塞了點裝飾品而已。
溫楚寧扯了扯，發現耳朵竟然像真的長在他頭頂似的，用力扯下去居然還會有痛感。
他收了手，評價道：“還行吧，至少完成起來不算困難。”
“你不抽嗎？”
溫楚寧輕歎口氣，非酋也是要麵對現實的。
在孔西殷切期盼的眼神裡，溫楚寧定了定神，點擊開始。
腦子裡已經想出了至少五個即使抽中了“一起殉情”也能逃脫的方式，耳邊響起驚喜的呼喊：“不是殉情！”
溫楚寧睜開眼。
【您抽中的約會項目為：互換身份，體驗對方的生活，能讓你們更了解彼此哦。】
……
還不如殉情！
肉眼可見的被愁雲慘淡的濃霧給籠罩著，溫楚寧沉默片刻，乾咳兩聲道：“李玄和真神也不知道誰打贏了，很可能兩敗俱傷，這樣千載難逢能夠奚落他的機會我不能錯過，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孔西眯起眼。鄭重道：“溫楚寧，你全身上下嘴硬的一定是嘴吧？”
難得的，溫楚寧離開的時候背影匆匆，透著一絲倉皇。
*
溫楚寧回到離開時那條走廊的時候，
幾乎已經認不出來了。
整條走廊都變成了斷垣殘壁。
肉山比溫楚寧離開的時候變得更大了，碎石被卷進肉山裡，不一會兒就又變成一條新的觸手，在空中飛舞著。
溫楚寧的視角隻能看到李玄的半張側臉，慘白，沒有血色。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不難看出，李玄在這個副本裡不像前幾個副本那樣，有絕對的壓製力。
他似乎是真的以嘉賓的身份進入副本的。
溫楚寧小心的前移了一點。
比起不想和李玄一起殉情，溫楚寧更不想獨自殉情！
至少得等兩敗俱傷的時候，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溫楚寧打定注意，身姿像是靈巧的貓，悄無聲息的跳到兩人視線的死角。
隻是這跳躍隻完成了一半，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
痛，五臟六腑都像灼燒一般的痛。
溫楚寧沒想到靠近李玄一定距離內，係統就自動給他換了個殼子！
短暫的愣神，肉山已經狠狠的壓了過來！
巨大的觸手帶著黏膩的液體抽到了肚腹上，李玄的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個轉，重重的砸到了身後的牆上。
被換到了李玄身體裡的溫楚寧的靈魂也隨之一陣巨痛，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一樣。
他重重吐了口血。
明明是均勢，換到李玄身子裡，溫楚寧才知道李玄撐的有多辛苦。
體內的鬼氣被掏空了，每做一次反抗就是在強行撕扯著靈魂。
溫楚寧皺了皺眉，勉強躲過肉山又一次襲來的攻勢。
他嘗試著用李玄的身子吸收副本裡的鬼氣。
額上、背後，整個身體很快就被冷汗給包裹住了。
在這個副本裡，李玄吸收鬼氣的速度居然這麼慢！
溫楚寧是見過李玄吸收鬼氣的模樣的，森森的鬼氣圍繞著李玄，他就像是鬼氣的中心，也像是鬼氣的化身。
可在這裡，這一切都不靈驗了。
不僅如此，此消彼長。
肉山增長的速度飛快，幾乎碰觸到的所有東西都能被肉山消化，再轉化成為新的肉山。
溫楚寧擰眉，李玄這頭倔驢不知道是怎麼強撐到了現在。
好在這副身子柔韌性極好，薄薄的腰像是拉滿的弓，張合到了一個不可能的程度，溫楚寧再次躲過了一擊。
餘光裡，孔西接住了“溫楚寧”，已經飛快的逃離。
孔西的身後，詭譎的迷霧靜靜飄散開來，兩個人的身影很快就隱藏在這迷霧裡。
溫楚寧緩緩勾起唇角。
又是一擊襲來，溫楚寧鬆了勁，左肩被帶著風聲的觸手給戳了個對穿，巨大的後座力將他釘在了牆上。
鮮血順著肩頭的洞口留了下來，就連眼球都被一片赤紅給覆蓋住了。
肉山在極短的時間裡已經學會了人類說話的方式，他用蒼老的聲音說道：“不自量力，你居然會選擇在這裡和我鬥。你以為被壓製之後的力量有和我一搏之力嗎？”
“李玄”的頭垂著，像是已經死去。
肉山知道，有資格和他做對手的存在，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殞命。
觸手轟然爆開，連帶著“李玄”整個左肩也爆成了一團血霧。
“李玄”從牆壁狼狽滑下，整個人軟軟靠在牆邊，幾乎無法直立。
肉山靜靜注視著，果然，沒過一會兒，細若遊絲的鬼氣包裹住“李玄”的左肩，消失了的骨肉，再次凝結。
除了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李玄”看上去完好無損。
然後，“李玄”緩緩抬起頭來。
從
下往上看的姿勢，讓他的眼白占據了更大的空間，但黝黑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的畏懼，肉山巨大的瞳仁直視著這雙眼，有一瞬間竟覺得自己在凝視深淵。
幽遠、未知的森寒。
“李玄”擦乾淨唇邊的血漬，輕輕笑了笑。
“愚蠢？”
“我可不是你這種隻知道繁殖肉/身，大腦的體積卻沒有任何變化的東西。”
“你說什麼？！”
“你聽見了，卻聽不懂。”
“這還不能證明，你是個十成十的蠢貨嗎？”
唇角的笑意十成十的嘲諷。
巨大的觸手顫抖著，無形的聲波蕩開，所到之處牆壁儘數碎成瓦礫。
托著“溫楚寧”逃跑的孔西，被這聲波擊中後背，噴出一口血霧，重重砸在了牆邊。
“李玄”的耳膜在鼓噪，無形的聲波侵襲著他的五臟六腑，可他依舊維持著那令肉山無比憎惡的微笑。
終於，肉山忍無可忍，再次扔出了自己粗壯無比的觸手。
啪——
觸手被抓住了。
溫楚寧揚著唇，直勾勾的直視著肉山巨大無比的瞳仁，唇角再次溢出了鮮血，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個癲狂的瘋子。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
肉山掙紮，發現自己居然抽不出觸手。
它大驚，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他驀地用力捏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觸手應聲碎裂，碎肉、血，在空中飛舞著，像是變奏的交響曲零落。
溫楚寧歪了歪頭，整齊潔白的牙齒間全是血漬，他渾然不覺的笑道：“噓，現在，聽我說。”
肉山停下動作，痛苦悶哼，被鬼氣傷害的地方無法再繁殖。
他喘著粗氣看著對麵仿佛厲鬼一般的男人。
溫楚寧依舊笑著：“說你蠢，是因為，直到現在，你依舊沒有察覺到，它來了。”
“它？”
溫楚寧眸色微沉，露出森然鬼氣：“看你身後。”
肉山龐大的身軀上巨大的瞳仁艱難的扭向身後，四散飛舞著的觸須同時停住了，他用難以置信的語調問：“是那家夥！這是他的霧！他什麼時候來的？”
溫楚寧輕笑，狀態放鬆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長腿微屈，像是和多年未見的老友談心一般笑眯眯道：“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在。”
“不可能！”肉山絕不相信。
他的地盤能讓邪神侵擾就已經夠丟臉了，居然連“霧”那家夥都來了！
“可事實就在眼前。”
肉山肉眼可見的焦躁起來。
李玄的嗓音總是低沉冷凝的，被溫楚寧用他慣常懶洋洋的語調說出來，變成了莫名的蠱惑。
溫楚寧輕語道：“你有一點沒說錯。”
“在這裡，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肉山一頓，似乎不敢相信李玄的口中居然能說出這樣示弱的話來。
可“李玄”確實說了。
“但——即使你在這裡殺了我，又怎麼樣？在此之外，還有無數的副本掌控在我的手裡，那裡有我無數的分/身。”
“你殺了我，但殺不死我。”
“不是嗎？”
巨大的瞳孔眯了眯：“殺了你我高興。”
溫楚寧輕笑：“蠢貨。”
這次肉山卻沒有反擊，他知道，溫楚寧還有話要說。
溫楚寧徐徐道：“但是霧那家夥不同，他想來分一杯羹，在你我之間，他選擇了你下手，看中的也是你蠢的事實。”
“隻是他沒想到，我恰巧也在這裡，所以才會想方設法讓我們鬥的兩敗俱傷。”
“你殺了我，你受了傷，霧那家夥坐收漁翁之利，這個副本就成了他的第一個據點，然後一個個、慢慢吞噬你所有的地盤。”
溫楚寧說完，這次換來的是長久的沉默。
肉山用他並不豐富的腦細胞思索著，半晌才問道：“我怎麼確定你不是想利用我除了他，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哈哈哈，倒是聰明了一點。”溫楚寧肅了臉，“我願意幫你殺了那家夥。”
肉山狐疑：“你有這麼好？那家夥可不弱，你為什麼願意幫我殺了他？”
溫楚寧冷笑，眸中殺氣一閃而過：“因為他覬覦我最愛的信徒。”
想起那個清瘦漂亮的人類少年，肉山沉吟著，如果是那個少年的話……
倒也合理。
“當然，作為我幫你的報酬，你要和我簽訂契約，在我殺了他之後，你不能動手殺我或者我的信徒。”
肉山幾乎笑出聲。
不，他當然不會動手。
巨大的瞳孔完成了詭異的新月，肉塊扭曲震顫著，表達著古怪的笑意。
但在這之前，他就發出了捉拿叛神的任務，那群人類動手的話，可就怨不得他了。
“成交。”肉山爽快的回答。
溫楚寧輕笑：“很好。”
*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李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老實清秀的臉。
不是溫楚寧。
手在腦子之前做出了防備的動作，孔西在半空中被推了個趔趄。
李玄倒了下去，支撐著站起身子的時候，驀地頓了頓。
神情詭異的扭曲著。
不可言說的地方，大腿的內側，他能感受到最嫩的皮膚被吊襪給綁縛著。
暈過去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眼中陡然迸射出殺氣，孔西被嚇的後退了兩步，雙手高舉，恨不得憑空變出個白旗來。
李玄當然不會放過他！
可是抬起來的瞬間，李玄看到了磨砂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
金發碧眼，總是狡黠的雙眼因為震驚瞪得圓溜溜的，頭頂兩個軟趴趴的耳朵垂落下來，身後還有根毛絨絨的尾巴。
這是……溫楚寧？
長著耳朵和尾巴，異常乖順可愛的溫楚寧？！
可是身後的尾巴卻隨著他的思緒在漸漸搖動著。
下一秒，李玄一步就出現在了孔西身前，纖細的胳膊掐住了孔西的脖頸，驟然爆發的怒氣幾乎將孔西扼死。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孔西掙紮，不斷錘動著溫楚寧的胳膊，可是這樣細瘦的胳膊卻像是最堅硬的鐵似的，任他如何掙紮，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最後還是李玄自己鬆開的，沒有其他理由，因為他脫力了。
沒錯，脫力了。
這副身子柔弱的不像話。
或者說，這副身子承受不住他邪神的力量，這也是他和溫楚寧互換身子之後立刻就暈了過去的原因。
孔西猛烈咳嗽著，感受到頭頂沒有絲毫減弱的含有殺意的眼神，掙紮著站起身解釋道：“不是我乾的。”
“是溫楚寧！”
幾個字像是某種開關，成功的組織了李玄接下來的動作。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孔西將溫楚寧是如何讓他利用自己的技能製造出含有邪惡氣息的濃霧，又是如何讓他接應李玄的說了出來。
李玄聽完之後，眉頭卻皺的更緊了，話中的怒意更甚：“所以，現在他在獨自麵對真神？”
孔西點了點頭，吞了口口水道：“他說他有辦法的。”
“他有個屁辦法！他根本不知道人和神的能力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李玄說完再也不管孔西，將他撫到一邊，就要去找溫楚寧。
可還沒走出兩步，腳下一軟，險些就軟倒了下去。
這副身子！！！
李玄咬著牙，支撐著站了起來。
肉山就是傳說中的繁殖之神的一個分身，這個副本就是他的信徒吸收了他的力量異化而來的，即便是他李玄，在這個副本裡力量都受到了最大程度的壓製。
溫楚寧即便是擁有他的身體，也施展不出來。
和繁殖之神碰上，無疑是死路一條。
李玄支撐著站了起來。
可還沒往前走上兩步，前麵的路再次被擋上了。
看著顏樂和齊濤一行人的模樣，李玄肅著臉一字一頓道：“讓、開。”
齊濤挺了挺胸，冷哼道：“現在該怕的是你吧？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會怕你？”
“我跟你說，如果你肯配合我們完成cp任務，沒準我們一高興，也能原諒你之前對我們做的一切。可若是你不識相——”
“不識相又怎麼樣？”
“唔——咳咳——你、你放開我——你們——上啊！”
齊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眨眼之間就被扼住了喉嚨舉到半空之中的，他隻知道，顏樂他們再不上，他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看著齊濤的臉從紅色變成紫色，顏樂幾人終於掏出了道具。
李玄斜睥過去，眼中有如是實質的殺氣讓顏樂一凜。
他和溫楚寧並沒有交惡，相反，兩人分開的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愉快。
溫楚寧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人。
眼前的溫楚寧，似乎有些古怪。
念頭產生的瞬間，一陣顫栗就從脊背竄了上來，迅速包裹住了全身。
顏樂後退兩步，悄悄的收起了自己的道具。
齊濤的小弟們還是衝了上去。
孔西在旁邊急的不行，既擔心李玄將這些人通通殺了，更擔心溫楚寧的身體受到什麼傷害。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李玄將所有人都打到在地，然後，自己也倒了下去。
忽然從半空中墜下的齊濤眨了眨眼，自己都愣住了。
反應過來之後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什麼叫天選之子？！”
“早在你一次次得罪我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
他一步步靠近臉色蒼白的溫楚寧：“今天我就教會你一個道理，免費的！”
“副本，可不是單打獨鬥的遊戲！”
“來，把他綁上！”
身後遲遲沒有回應，齊濤正欲扭身，身後傳來一陣掌聲。
溫楚寧一邊鼓掌一邊笑道：“說的好。”
齊濤怔怔的看著朝他走過來的“李玄”：“殺、殺神。”
溫楚寧走到李玄身邊，雙手打橫將他抱起。
落在齊濤眼裡，就是殺神輕柔的將溫楚寧摟在懷裡，眼神無限憐惜。
溫楚寧輕笑：“你說的很好，副本不是單打獨鬥的遊戲。”
笑意措不及防的消失：“所以，你敢動溫楚寧一根汗毛，我會讓你和你們工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