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寧感受到身下的人身子僵了僵,但他依舊埋著頭。
兩人就這麼心照不宣的走進了屋子裡。
進屋的時候,溫楚寧被背著,跨過了一個火盆。
火舌在被跨越的瞬間竄的老高,
幾乎撩到溫楚寧的裙擺,但又迅速滅了下去。
進了屋,很快有個媒婆樣子的人上前,她戴著長甲的手搭在溫楚寧的腕子上,話卻是對背著溫楚寧的人說的:“跨過火盆就能下地了。”
溫楚寧被放了下來。
雙腳剛站穩,懷裡就被塞了塊冰冰涼的東西。
四四方方的一塊木板鑲嵌了一個底座,是個牌位。
聽到任務的瞬間就知道這是樁冥婚,但不由分說的被塞了塊牌位到懷裡,溫楚寧還是有點無語。
正想看清楚牌位上寫著什麼,斜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又衝出來一群人,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批了個蓋頭。
厚重的紅布一下子遮擋住了視線。
他被牽著,一步步的走到了院子的儘頭處。
透過蓋頭,他隻能看到腳下不遠處的情形。
滿地散落的紙錢被薄薄的一層紅給蓋住了,是香燭燃燒的滴落的痕跡。
桌角的布古老的卷起了邊。
長條形的桌子左右各坐了一個人。
他們穿著老式的過冬的棉鞋,兩個都是男式的。
溫楚寧輕輕皺眉,這有些奇怪。
可沒等他細想,就被媒婆引導著行了婚禮。
拜高堂的時候,溫楚寧死活沒跪。
早有準備,裝作手滑的樣子將牌位扔了出去,飛身去搶救夫君牌位的時候重重的撲倒在地,自然是要暈過去的。
如此這般,就算是鬼父母,也該通情達理點才是。
果不其然,溫楚寧被妥帖的送進了房裡,當然,連同那塊牌位一起。
那些人煞有介事的將他放在鋪好的床蓐上,然後將牌位放在了他身邊。
等人一走,溫楚寧就坐了起來。
窗戶上貼的囍字都是白色的。
屋子裡從蓋的床單到生活起居用品,也都是白的居多。
房子裡唯二紅色的點綴,一是坐在床邊的溫楚寧,二是桌子中央快要燃儘的蠟燭。
想起什麼,溫楚寧拿起了牌位,就這蠟燭微弱的光,他看向了牌位上的字。
忽然,一陣風過。
蠟燭被吹滅了。
一股戰栗從背後猛的竄起,溫楚寧記得清清楚楚,媒婆將她放到床上的時候,特意叮囑將門和窗都關緊。
哪裡來的風?
那風沒停,又是一陣,陰惻惻的撫上了溫楚寧的小腿,雞皮疙瘩瞬間遍布了全身。
溫楚寧正想起身查看,肩頭一重——
黑暗裡,有什麼搭在他的肩上,將他起身的動作摁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我膽子好小,我不敢看了。】
【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嗚嗚嗚諸天列佛保佑溫溫。】
彈幕念什麼的都有。
可惜溫楚寧不信佛。
手搭上溫楚寧肩頭的瞬間,同時響起了一道破空聲。
纖長有力的胳膊彎折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從小紅帽項目裡順來的繩子被按了個手柄,變成了簡易的鞭子模樣,頃刻間就砸到了對方背後。
對方吃痛的躲開。
溫楚寧不退反進。
繩子在他手中靈巧的像是活過來似的,瞬間就轉了幾個圈,將偷襲的人綁了個結實。
溫楚寧沒有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撩起裙擺,單膝壓製住對方,捏著他的下巴,將從小紅帽那裡順來的肉湯儘數灌進了對方的喉嚨裡。
“嗚嗚——”
掙紮,但無用。
黑暗裡,溫楚寧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不
得不說,和李玄鬥了這麼久,壓倒對方帶來的快意簡直無與倫比。
隻是,這次掙紮的未免太狠了。
狠,又軟綿綿的。
“嘖,趁現在多掙紮一下吧,待會兒恐怕就沒力氣了。”溫楚寧冷笑著說。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顯然是被嗚嗚的掙紮聲吸引來的。
溫楚寧連忙捂住了身下人的嘴巴,醞釀了一會兒,衝著門外叫道:“恩恩~不要~啊~你不要過來~嗯~”
門外聚集來的人果然又散了開來。
溫楚寧鬆開手,威脅道:“再大聲叫,待會兒我咬的時候可就不會那麼溫柔了。”
溫楚寧淺笑著下了床,重新點燃了蠟燭。
誠然,黑燈瞎火好辦事,也利於隱藏自己。
但親手將李玄變成Omega的瞬間,怎麼能不親眼見證呢。
從未屈服過的男人,在他身下蜷縮成一團的樣子,應該很讓人興奮吧。
溫楚寧舉著蠟燭回到了床邊,幽暗的光緩緩移到了男人的臉上。
然後,溫楚寧頓住了。
???
“怎麼是你?”
看到瓜皮帽下的金發時,溫楚寧就想到了綠色陣營的一個選手。
那個看上去很酷的金發女人。
湊近一看,這其實是個男人,現在被他灌下了肉湯,眼尾紅紅的躺在床上,顯然肉湯已經發揮功效了。
溫楚寧:……
這種翻窗進門的亮相方式,真不能怪他誤認成了李玄。
意外來的太突然,愣愣的站了許久。
門外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驀地,門被推開。
溫楚寧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張張青白的臉。
手中的蠟燭,在這一刻燃到了儘頭。
房間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淩亂的腳步聲,混亂的呼吸聲,桌椅被撞倒的聲音。
蠟燭的光亮起,青白的臉互相對視著。
他們的新娘不見了!
一片混亂裡,溫楚寧隻來得及拽著金發男從窗戶逃了出來。
一邊走一邊丟了幾個負麵狀態消弭劑到身後,溫楚寧拔足狂奔。
很快扛轎子的人就追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長期做體力活的緣故,這些人的腳程快的嚇人。
眼看著就要被追上,溫楚寧拐了個彎,看到了一片墳地。
追趕的人默默停了下來。
身前是靜謐的墳地,身後是躍躍欲試的鬼怪們。
溫楚寧深吸口氣,走向了墳地。
能讓身後這群鬼怪忌憚的,隻會是更恐怖的存在,但溫楚寧沒有退路。
身後的人果然沒有再追。
溫楚寧鬆了口氣,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了整片墳地裡唯一一棵樹上。
金發男人被丟在草地上,溫楚寧喘息著問:“還需要消弭劑嗎?”
男人狼狽的點了點頭。
溫楚寧冷笑:“好,自己買吧。”
金發男人:……
“彆忘了,是你翻窗來找的我,後果自負。”
男人已經沒力氣和溫楚寧辯駁了,他完全不知道溫楚寧讓他喝下去的是什麼,竟然,竟然會讓他產生,那種感覺!
卑鄙!
溫楚寧沒有管男人,已經自顧自的參觀起了墳地。
那些鬼怪還沒有散去,想要出去不現實,留在這裡必須要先排除潛在的危險。
溫楚寧四下看著。
忽然,他在一個墓碑前停下了腳步。
這個墓碑比周遭其他的墓碑都要大些,也乾淨許
多,像是時常有人過來打掃。
溫楚寧凝視著墓碑上的字,黑色的瞳仁微微震顫。
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鑽進了大腦,吹散了他腦中的迷霧。
畫麵倒回。
蠟燭被吹熄的前一秒,他分明看見了那牌位上的字。
可下一秒他就被門外的動靜吸引住了心神。
反應過來時,那些看到過的字就好像被大水衝洗過一般,朦朦朧朧的失去了色彩,直至被其他的記憶給掩埋住了。
那牌位上的字和他眼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兩者在他眼前重疊起來。
【李玄之墓。】
頸後的汗毛轟然炸裂開來。
溫楚寧猛地抬起頭,看向天邊的月亮。
那巨大的,仿佛隨時會墜落的月亮中間,一個淡淡的瞳仁似的影子就藏在裡麵。
恐怖片拍攝現場,消失的工作人員。
原來一直在暗處監視著,拍下玩家一舉一動的邪惡之眼,一直在天上,從他踏進副本的一瞬間,就開始乾擾著他的判斷。
溫楚寧往後退了幾步,金發男人是從綠色陣營消失的人,或許他身上還有彆的線索。
隻是,他還沒離開墳塚的範圍,腰就被攬住了。
濕濕黏黏的帶著泥土腥氣的氣息撫在耳邊。
李玄慘白沒有血色的臉貼著他的頸側,身子涼的他打了個哆嗦。
他聽見李玄用陰惻惻聲音笑著說:“你要去哪兒,我們的洞房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