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亮的驚人,溫楚寧朦朧的想著,親上去的話,他的眼皮會在自己的唇下顫抖嗎?
會不會很癢?
李玄俯身到了溫楚寧頸項間,從外麵看,就像是再親密不過的擁吻。
事實上,李玄也確實是吻了上去。
就像他的信息素對溫楚寧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一樣,溫楚寧對他有著同樣的吸引力。
柔軟的唇瓣貼上頸側,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尖利的犬齒刺破了皮膚,和冒險樂園外麵的樹下同樣的感覺,有什麼被注射進了身體裡。
腦子恢複了片刻的清明。
溫楚寧聽到李玄用低的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對他說:“跑。”
突如其來的指令沒有絲毫邏輯。
可【血珠】依舊在發揮力量,溫楚寧能感應到李玄說的是真話。
銀針從指尖迸射,李玄側身躲過,溫楚寧趁著這個空隙跑了出來。
樓道裡涼颼颼的風吹散了身上的熱意。
喚回了短暫的意識清明。
溫楚寧知道李玄在做什麼,這叫臨時標記,李玄在標記他。
被標記的omega會被默認為那個alpha的人。
很快就跑進了一個死胡同裡。
前方就是總裁辦公室。
溫楚寧閃身躲了進去,合上門的瞬間,一隻手擠了進來。
乾淨白皙、有力。
門被輕易的推開了。
溫楚寧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創的仰倒在了沙發上。
伴隨著哢噠的清脆聲響,李玄反手鎖上了門。
他期近溫楚寧,手撐在他臉頰的兩側像是獵人盯著落網的獵物一般:“跑什麼,發了情的Omega能跑的掉嗎?你已經由內而外都染上了我的味道,即使我現在放你出去,彆人也滿足不了你。”
溫楚寧:……
要不是能感受到李玄的心緒,他真的會以為這是個變態。
李玄猶自說著,危險的眯起了眼:“你最好的乖乖的,不要逼我立刻永久標記你。你知道的,我總是想給你最好的,就像,我會舍掉半條命為你開啟半神之力。”
“為什麼?”
溫楚寧能感受到李玄在壓抑著生理的反應。
這種來自於副本的設定是無法違抗的。
“為什麼?”他又喃喃問了一遍。
並不清醒的李玄,或許是溫楚寧得到答案的最好時機。
李玄把玩著溫楚寧方法的指尖頓了頓:“因為這樣,我們就能再次並肩了。”
溫楚寧震了震,李玄的回答是真的。
再次並肩?居然是這種可笑的理由。
他們又何時“曾經”並肩過呢?
李玄的手順著溫楚寧的胸口已經移到了他的小腹上。少年的身體單薄而柔韌,有著無法言說的生命力。
生命力即美感。
李玄的手停住了,然後,在他的小腹上緩慢的揉捏著,並不色情,另一隻手把玩著溫楚寧頭頂的長發,徐徐道:“繁殖之神那家夥太煩人了,能源源不斷的生出各種打手來,我們隻有兩個人,還是太勢單力薄了。”
“不如,我們也多生幾個吧?”
揉捏的大掌停住了,指尖在皮膚上輕微摩挲,激起了一片戰栗。
被臨時標記之後逐漸清明的大腦反應過來什麼,深深看進了李玄的眼底。
就在這時,李玄衝著他眨了眨眼。
李玄所有古怪的舉動都有了解釋。
一、溫楚寧到了需要臨時標記的時候。
二、繁殖之神在某個地方窺伺著他們。
從李玄突然的態度轉變來看,這種窺伺很有可能來源於他鬨出的一番動靜。
再次失去了大批的信仰之力,繁殖之神不可能沒有察覺。
李玄是為了誤導它。
可就算是如此……
溫楚寧輕輕笑了笑,抬起雙臂摟住了李玄的後脖頸,將他帶到了自己身前:“如果我是你,你是我,你現在已經被我永久標記了。”
“你,不行。”
李玄身子僵了僵,反應過來,隻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湧了上來,迅速彙入了四肢百骸。
他忍的這麼辛苦才能控製住自己不能在失去理智的時候這麼做,結果……
反倒被挑釁了?
很好。
那就讓溫楚寧見識見識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李玄正想著,忽然,他們身後的文件櫃倒了下來。
轟隆一聲巨響,文件櫃門上的玻璃碎成了渣渣。
無數的碎片崩裂開來。
李玄抬起胳膊護住兩人,依舊有一兩片漏網之魚,飛到了溫楚寧的身邊。
劃過溫楚寧臉時,那片玻璃渣渣裡忽然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
動作快的李玄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再定睛看時,溫楚寧已經被甲子拽了出來。
溫楚寧長舒了口氣。
恐怖片場在身後合上了,李玄沒有出來。
溫楚寧清晰的聽到李玄在心裡對他說:“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我行不行。”
比起李玄這句幼稚的近乎於逞威風似的臨彆贈語,溫楚寧更在意的是,他原來一早就知道自己使用了【血珠】的技能。
不過不管李玄如何,都不是眼下最緊要的事。
溫楚寧定了定神,看向目光炯炯盯著他的一群鬼們。
溫楚寧當然不是隨意撂狠話的主。知道李玄反常的舉動是為了蒙蔽繁殖之神後,他反而鬆了口氣。
至少眼下,他不用再耗費心神對付一個強大如李玄的對手。
也是在那時,他將吸來的鬼氣又傳遞了大部分給他的下屬們。
於是才有了後來甲子強行破開被李玄合上的恐怖片場的門,將他拉出來的結果。
身旁偷瞄的視線實在太過炙熱,溫楚寧收斂心神過後,揚起唇,露出個標準的微笑看向甲子:“謝謝你救了我。”甲子受寵若驚的垂下了頭,導演時常罵她做鬼都做不出樣子來,隻是單純的模仿,都做不好,實在蠢得不可救藥。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
溫楚寧皺了皺眉,儘管已經不吝於誇讚,甲子卻依舊用欲言又止的眼神偷瞄他。
於是他耐著性子又笑著問道:“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甲子不知想起什麼,慘白的臉頰上飛過一抹薄紅,很快,這紅蔓延上了脖子,就連耳後也紅成了一片。
甲子支支吾吾道:“那個……你的老公,他身上鬼氣很重,你、你和他還是節製一點比較好。”
“不能仗著年輕就——唔——”
甲子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溫楚寧冷淡的挪開視線,剛醒過來的白修雅衝著他哥吐了吐舌,指了指耳後。
白修風看去,溫楚寧脊背挺的筆直,耳後卻也不知不覺紅了個透頂。
溫楚寧在被綁著的顏樂和刀疤男麵前停了下來。
這是他們活捉到的,還有幾個曾經的隊友躲藏了起來,並沒有隨他們一起出來。
刀疤男顯然異化程度遠高於顏樂,腦子已經不太清醒,看到溫楚寧就湊上前想用牙咬他,被溫楚寧抬腳毫不留情的踹開。
溫楚寧看著顏樂,聲音淡淡的:“我是個不怕得罪人的人,但好像並沒有得罪過你。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從進副本起,就莫名的針對我嗎?”
顏樂抬起頭來,眼底的驚訝未經掩飾被溫楚寧儘收眼底。
“沒想到被我看出來了?”溫楚寧扯了扯唇角,“不巧,我曾經生活的地方有太多對我有惡意的人了,以至於現在隻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顏樂眼神暗了暗,卻依舊沒有說話。
溫楚寧蹲下身來,和顏樂麵對麵直視著彼此,溫楚寧側過頭:“讓我猜猜,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大師?”
“她不是所謂的大師,她是真正大師!”
輕易就被挑起了怒氣。
溫楚寧點了點頭:“看來確實是因為她啊,不過不知道我一個小小的新人,能和大師結什麼梁子呢?”
溫楚寧滿臉寫著無辜,甚至於顏樂的心底也知道他是無辜的。
可——他收到大師紙條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大師會死。
那個一直在背後給著他們指引,亦師亦友,像是先知一般引導著他們的人,要為了溫楚寧去死。
【新神降臨之時,就是我追隨離去之日。】預知係的玩家在剛剛成為大師時,都會獲得一枚預言。
這被稱為【命運的饋贈】。
可顏樂最信賴的人,獲得的饋贈,是死亡。
如果生命是可以放在砝碼之上稱量的,溫楚寧一定是更輕的那個。
所以他想殺了溫楚寧。
隻是,想很簡單,一路過來,出手卻很難。
溫楚寧甚至出手救過他們。
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顏樂彆開眼:“多說無益,既然被抓了,你想殺就殺吧。”
“誰說我要殺了你了?”溫楚寧驚訝道,“我隻是好奇,你們這些在項目裡失敗的,是怎麼出現在恐怖片場的?你們的任務是什麼?如果這個任務又失敗了,你們會怎麼樣?”
溫楚寧每說一個字,顏樂的眉尾就輕顫一下。
但直到溫楚寧說完,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當然,也沒有回答溫楚寧的問題。
溫楚寧聳了聳肩:“真遺憾呐。”
他轉身看向金發男:“他們就交給你了。”
站在人群邊沿的金發男明顯驚訝於溫楚寧的決定:“交給我?”
溫楚寧彎起眉眼:“是啊,不然我怎麼知道該如何處置你呢?”
這話一出,場子裡靜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金發男。
金發男乾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溫楚寧沒有接茬,隻自顧自催促著:“再不處理,係統可就要出手了。”
幾乎就在溫楚寧話音落下的瞬間,原本被綁著的顏樂和刀疤男居然都不見了。
原地隻留下了兩捆用過的繩子,提醒著眾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溫楚寧一直觀察著金發男的反應。
他的驚訝不是作偽。
“看來你也不知道再次完成不了任務的下場是什麼?”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溫楚寧點著指尖,隻是眼神示意,身旁的小鬼們就將金發男圍在了中間。
其中一個社畜鬼還十分上道的給溫楚寧搬了把椅子過來,還順手給他泡了杯茶。
有那麼一瞬,溫楚寧終於找回了一點小閣老的感覺。
他坐著,金發男站著,但這不妨礙他用下巴看人。
“給你個機會坦白從寬,否則。”
否則後麵的事不用說了,一群小鬼齜了齜牙。
金發男皺了皺眉:“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最開始?”溫楚寧吹開茶沫品了一口,“下次建議你想裝,不要裝個和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設,高冷裝逗比,你不累嗎?”
“就因為你見我的時候我很高冷?”
溫楚寧瞥了金發男一眼:“還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我是在第一個項目就被淘汰了的,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卻被一群猩猩帶到了一個像是地下監獄的地方,在那裡待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有人來找我,說隻要我在這個項目裡坑害一個玩家,我就能重獲自由。”
金發男嘟囔:“隻是沒想到我運氣這麼差,一上來就遇到了你。”
“有人找你,什麼樣的人?”
“帶著紅黑相間的高帽子的士兵,但是各自很矮,大約隻到我的腰際。”
溫楚寧點了點頭,身旁的小鬼們隨即放鬆了對金發男的桎梏。
金發男眨了眨眼,還有些懵:“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我沒猜錯的話,最後讓甲子進去救我的是你吧?雖然你目的不純,但小醜被留在片場裡,你也算完成任務了,這樣我們又是同一陣營的了,我何必再為難你?”
金發男被溫楚寧繞暈了,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他是綠色陣營,而溫楚寧是黃色陣營的。
“哦對了,回答你的問題。我的推測很簡單,任務失敗了肯定會有懲罰,你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那懲罰要麼是摧殘你的精神,控製了你,要麼就是懲罰你卻做某件事。不論哪種都是衝著我來的吧?”
金發男驚訝於溫楚寧的敏銳。
見溫楚寧轉身欲走,他叫住了溫楚寧:“其實……我剛剛隱瞞了一點……我被關著的時候,聽到了那些士兵在交談,石牆很厚,我聽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稀能聽見他們說什麼煙花,禮炮。”
溫楚寧聽完,沉吟了片刻,笑了笑道:“謝謝,這是很有用的信息。”
小鬼們被留在了鬼屋裡,溫楚寧離開的時候本該在門口的樹樁已經不知所蹤。
直到離開鬼屋又往前走了一截,溫楚寧才明白樹樁去了哪裡。
隻見大隊大隊,形態各異的NPC們,正排著隊同時朝著城堡而去。
溫楚寧正欲上前,三兩馬車像是憑空出現似的停在了他們眼前。
拉著馬車的都是穿著粉色短裙的猩猩。
溫楚寧先挑,他看了看,選了個老熟猩的車。
他和聞天和還有阿東三個人坐一輛馬車,拉車的猩猩正是他在禮品購置區攀談過的那隻鼻子變長的猩猩。
“敬愛的猩猩先生,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城堡嗎?”溫楚寧笑容甜美的問道。
猩猩側過頭,目光看不出半分熟稔,不知道是一天的人流量太大以至於根本沒記住溫楚寧,還是單純的記憶被抹去了。
他硬邦邦的回答道:“是的,城堡每天一次的焰火晚會就要開始了。”
“城堡裡的所有人都會去嗎?每天如此?”
“哦,當然不是。說起來你們真是再幸運不過了,每個月隻有一天,城堡主人,神秘的公爵大人會出席焰火大會,你們居然趕上了。”
阿東反問:“有什麼不同?不就多了個人嗎?”
猩猩的聲音陡然尖銳,聽上去像是想將不懂禮貌的阿東就這麼扔下去:“有什麼不同?嗬,無知的人類!那可是最最尊貴的公爵大人。”
他說著眼中充滿了向往:“公爵大人在的那天,焰火大會的自助餐總是格外的可口,隻要嘗上一口,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似乎是回憶起了那自助餐的滋味,猩猩拉車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以至於溫楚寧三人是最快到達城堡的。
同猩猩道了謝,溫楚寧目送著他彙入了NPC的洪流,在那裡他還看到了熟悉的匹諾曹。
一路上溫楚寧都注意著猩猩。
之所以選擇這隻長鼻子猩猩,是因為溫楚寧確定,他撒謊時鼻子會變長,而這條規則,他並不確定適用於所有猩猩。
可是和溫楚寧的攀談裡,猩猩的鼻子沒有變長。
這說明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從NPC臉上欣喜的笑容也能看出一二。
他們每個人都滿含期待,有的邊走還在邊咽著口水。
忽然,溫楚寧被聞天和用胳膊肘搗了搗,他順著聞天和眼神示意的方向仰頭看去——
尖尖的城堡最高層,微敞的床邊坐著個身材欣長的男人。
男人的麵容被白色的輕紗擋住了,隻能看到他手中的顏色濃麗的液體,他晃動著酒杯,似乎感應到了溫楚寧注意的目光,遙遙衝著他們舉了舉杯。
在男人身側的另一處高台上,就是煙花禮炮發射的地方。
那裡,溫楚寧清楚的看到一個巨大的時鐘在走著。
時鐘是黑白兩色的。
遠遠看去,仿佛一個巨大的眼珠,靜靜的凝視著場中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