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身側右手邊的蛋殼裡有人說話了。
聲音低沉中透著穩重,聽上去胸有成竹。溫楚寧挑了挑眉,聽著男人說道:“我之所以來星船,是為了下一次的綜藝名額,聽說找主持人疏通能夠獲得附加名額,所以我就過來了,然後被卷進了這樣的事。雖然很不幸,但這無疑讓我見識到了星船的力量有多強大,所以我——”
男人沒能將話說完。
幾乎就在他侃侃而談的時候,其餘七個蛋殼裡的玩家同一時間都看到,說話的男人麵前的空氣裡突然出現一隻胳膊,被剝去了皮膚的胳膊隻剩下了模糊的血肉,黏膩的紅色液體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著,想也知道會有多麼大的腥氣,可男人卻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依舊麵帶微笑的回答著hr的問題,直到同樣沒有了皮膚包裹的手掌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噗的一聲,脆弱的喉結像是某種不耐壓的堅果,瞬間碎成了碎屑,男人脖子上多了個碗大的傷口,頭顱軟綿綿的垂了下來,嘴角直到死的那一刻,依舊掛著職業的微笑。
耳畔響起短促的驚叫,這聲音一聽就來自於強森。
再遠的聲音溫楚寧就聽不見了,但他絲毫不懷疑這血腥的一幕造成的衝擊力,特彆是對於那些早就習慣在星船這個大型溫室裡生活的玩家。
輕而易舉捏爆男人喉結的手就這麼收了回去,和它出現時一模一樣的悄無聲息,隻能從方向依稀判斷——
溫楚寧目光凝了凝,這半截手是來自於他眼前的屏幕。
平平無奇的屏幕閃著淡淡的銀光色的光,照亮了屏幕前神色各異的臉。
溫楚寧眯了眯眼,死去的那個險些就是他。男人顯然也知曉了誠實的原則,所以才會選擇袒露自己的目的,隻是出乎溫楚寧預料的是,一旦察覺到“應試者”來應聘的目的是對星船不利的,星船居然就毫不猶疑的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殺招。
“現場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插曲,安保係統不力,居然讓心懷不軌的人混了進來,在此我代表星船向大家表示歉意。”
hr冰冷如刀鋒的聲音穿透耳膜直達耳底,“對安保部門的懲罰會經由高層評估後予以公開,大家可以監督。”
“好了。”hr自顧自的拍了拍手,並沒有人因為他這看似活躍氣氛的動作還放鬆下來,相反都變的更加緊繃了。
他渾然未覺,繼續說道:“小小的插曲並不會影響我們的進程,我們繼續吧。”
話音未落,hr的目光在某個方向停駐了幾秒。
強森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透過小屏幕,他看到溫楚寧舉起了手。
“這位麵試者有什麼問題?”
“貴司的處理十分迅捷,我也一定會繼續監督,不過,我們這些正在麵試,已經受到影響的人,難道不該獲得一點補償嗎?”少年輕笑,“畢竟,星船是最公平的,不是嗎?”
溫楚寧話音落下,空氣好像都隨之凝固了。
隔著透明的玻璃,hr和溫楚寧靜靜對視著,半晌,hr先開了口:“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
“可以請hr回答一個問題嗎?以身作則的,用星船的標準回答。”
又一次靜默,這次的時間甚至比上一次更長。
強森屏住呼吸,作為主持人的時候,溫楚寧的各種騷操作最多也隻是讓他慘遭打臉,隻有和溫楚寧做了真正的隊友,才知道這是多刺激的一件事。
刺激的他都快要暈過去了。
好在,hr屈服了。
說是屈服也不儘然,hr甚至冷笑了一聲,看上去對溫楚寧的提議不以為然,他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再你們回答完所有問題之後,我會給你單獨提問的時間。”
溫楚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甜甜的笑著應聲:“好。”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鋒了片刻,hr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他撿起自己沒有說完的話題接著道:“麵試綜合成績最低的應試者,星船會永不錄用,不僅如此,他的名字還會被通報給所有相關部門,我會確保這樣的人選絕沒有任何成為我同事的可能。”
不知有意無意,hr說到最後的時候,目光落到了溫楚寧的身上。
“下麵開始第二輪。”
話音落下的瞬間,溫楚寧立刻進入了一種古怪的境地,耳邊依舊是hr孜孜不倦又冷冰冰的聲音,卻像隔著一層水珠似的薄膜,眼前是一片濃墨似的黑,眼皮也跟著越來越重,整個身體像是漂浮在了半空裡,虛虛的落不到實處。
忽然,腳踝一震,重重的踩在了地上。
溫楚寧垂眸,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離開了單人間的蛋殼。
周遭一片靜謐,日式風格的庭院裡長著一棵熟悉的歪脖子樹,腳下是鬆軟的土,大約是落下來的地道重了,溫楚寧的雙腳有一半都陷在了土裡,他費力拔了拔,終於拔出了些許,扭身向身後看去,果不其然,身後是一口熟悉的古井。
hr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星船的工作,你們會遇到各種各樣獵奇的場景,第二輪就是考驗你們麵對這樣的場景會如何應對。”
“他是什麼意思?”
強森冷不丁的說話將溫楚寧從思緒裡拉了出來,他這才發現,剩下的6個玩家也和他站在同樣的場景裡。
溫楚寧攥了攥右手腕,那裡被鬼怪傷過的地方,冰冷僵硬的感覺愈發凝實,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注意力。
“你沒事吧?”強森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當然。”
見溫楚寧又露出那副欠揍的笑容,強森鬆了口氣,對他來說,能和溫楚寧在一起遠比自己一個人更有安全感。
想著,他又往溫楚寧的方向靠了靠。可就在這時,溫楚寧動了。
離他們不遠的枯井裡傳來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像是堅硬的利器刮擦在石壁上發出的聲響,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井底冒了上來。
勿需靠近,光是遠遠看著,就能知道那口井有多麼的不祥。
溫楚寧卻渾然未覺似的,一步步走向了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