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長發以緩慢的速度劃過溫楚寧的手腕,盤旋而上,最後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屏障。
一切都按照他的推測行進著,可心底卻始終有股隱隱的不安揮之不去。
算了,兵來將擋。
溫楚寧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當即就讓所有人聚到了甲子的屏障下來。在一旁圍觀了全程的看客,雖然不明白故事的走向為什麼這麼神奇,身體卻十分誠實的靠了過去。
“不要離開屏障的範圍,每個人看顧一個方向,找到出去的路。”
眾人點了點頭,依言找了起來。
嚓——
不知誰打亮了火折子,井底變得分毫畢現。
強森自以為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離溫楚寧又遠了一點。
纖白的手指搭在井壁上,正細細摸索著的溫楚寧頭也沒回,聲如冷玉,對身後畏縮的男人道:“我親愛的搭檔,過來。”
牙關打顫的聲響和著腳步聲傳入耳底,溫楚寧側過頭看向強森扯出一抹笑來,壓低嗓子問:“跑什麼?”
強森眼底的恐懼是實打實的,他不知顧及著什麼,極度的恐慌下,依舊忍著沒有大聲嚷嚷,隻是側過身子,隱晦的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眼睛。
眼睛和胳膊……?
溫楚寧看向自己的胳膊,目光一凝。
摸索井壁時,身體已經自主的做出了選擇,規避了會讓主人疼痛的姿勢。
垂下的那條已經被主人忽視的胳膊上,白色的斑在不知不覺中覆蓋住了大半的胳膊,透過撕裂的衣袖被看的一清二楚,觸目驚心。
溫楚寧抿了抿唇,想起什麼,立刻從商城裡買了一麵鏡子。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和鏡子裡的人對上目光時,呼吸依舊停滯了一瞬。
原本黝黑的瞳孔外側不知何時籠罩上了一圈幽幽的綠色,不難看,卻莫名的詭異。
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溫楚寧淡淡道:“這是我的道具。”
強森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溫楚寧忍不住又瞄了他一眼,就連解釋都省了,這深厚的信任到底從哪裡來的。
若是平時,他肯定要調侃一二,可是眼下沒了興致。
他的異化程度正在加速。
“有發現!”
身後傳來聲音,溫楚寧收起臉上所有異色,和所有人一樣朝身後看去。
說話的人正蹲著,瘋狂撫開眼前的白骨堆,露出下麵一個小小的空洞來。
“我剛剛走到這裡,腳脖子一涼發現有風,果然,這裡有個洞!”
沒人嘲笑他的喋喋不休,所有人都很振奮。
能通氣的洞意味著在洞後有個不小的空曠場地。
溫楚寧正要上前,垂在身側,潛藏在黑暗裡的那條胳膊再次被纏住了。
甲子沒有解釋,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看過來,隻是執拗的用頭發纏住了他的胳膊,且有越纏越緊的趨勢。
這是在阻止自己過去?還是說,甲子從頭到尾都不是和他們站在一邊的?
“先等等。”
溫楚寧的聲音成功打斷了幾人的動作,他又道:“給我一分鐘。”
他需要好好想想。
一分鐘的要求並不過分,更何況是在溫楚寧早已樹立威信的情況下。
沒人敢出聲打擾,溫楚寧合上雙眼,靜靜思考起來。
周遭都安靜下來的時候,自手臂上傳來的僵硬更加明顯了。一點一點,侵蝕著他的生機。
生機……
溫楚寧震了震,太多線索充斥了大腦,竟然讓他忘了最重要的事。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星船,為的是調查清楚星船和副本之間的關係,也是為了揭開這能在末世屹立不倒的龐然大物掩蓋之下的黑暗。
星船虛偽的試圖通過副本將自己包裝成完美的雇主,但宣傳自己完美雇主的形象並不是星船的初衷。
溫楚寧踏進了誤區。
星船最初或者說唯一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操控著副本來殺了他。
為此,星船甚至不惜將所有雇員置於險境。
這樣的話,副本的優先級早就發生了變化。
星船的形象並不是第一位,殺了他才是。
溫楚寧睜開雙眼,垂眸凝視著纏在手腕上的發絲。
如果係統和星船已經沆瀣一氣為他設置一個必死的局,那麼,被派來的甲子,真的會是來幫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