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就像是螻蟻。
他們抱團在一起,侵吞了大象的屍體,蛀食了高樓大廈。
他們自視甚高,以為自己無比強大。
讓這樣的人類從食物鏈的頂端跌落,從內部摧毀他們的團結,他們的懦弱、恐懼會成為最好的餌食。
——男人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可惜,計劃並沒有按照他預想的那樣進行。這些充滿了雜質的靈魂,隻能用作最低階的肥料。
隻有溫楚寧,能讓它生長的更加美麗。
男人走向咖啡機,準備給自己重新做一杯甜膩的焦糖瑪奇朵,忽然,他的腳步頓住了,就連臉上的笑意也被一並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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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吸進樹底的人必死無疑,然而,就在上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不同於溫楚寧的,狹裹著濃密黑暗的生命力。
他怒不可遏,無論這是什麼,都已經毀了他最純白無暇的祭品。
***
強森被暴揍一頓之後,破抹布一樣丟在一邊。
孔西拉住了暴走邊緣的彭彭,後者反應過來,雙目赤紅的冷笑著:“我倒是忘了你們,苦心幫溫楚寧隱瞞身份,是不是就為了這一刻?”
孔西輕輕推開彭彭手裡的武器:“我們隱瞞了溫楚寧的身份不假,但你心底也清楚,溫楚寧被拖進去也在我們意料之外。”
霍北啐了一口:“釘子男本來就半死不活的了,溫楚寧不救他早就死了,犯得著拖到現在?”
話糙理不糙,彭彭眉峰抖了抖,一揮手將霍北扔出去老遠。
白修雅拽住要乾架的霍北:“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他看向彭彭,“有什麼矛盾可以等他們兩個出來再解決,現在我們應該團結才對。”
他們從強森口中也沒問出什麼有效訊息,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事和先知脫不了乾係。
彭彭眸光微閃,沒有反駁白修雅的話。
白修雅和孔西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心領神會,彭彭已經動搖了。
就在他們準備繼續說服彭彭的時候,走廊的儘頭傳來一陣古怪的異動。
啪嗒啪嗒,令人頭皮發麻的拍擊聲在走廊裡回蕩。
最先引入眼簾的事影子。
孔西瞳孔皺縮,大吼道:“退!”
所有人在異動響起的時候就提高了警惕,反應極快的往後退去,爭取來的丁點時間,讓他們看清了對手的模樣。
像潮水一樣的樹枝幾乎將走廊塞暴,張牙舞爪的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那是什麼?”彭彭臉色煞白的喃喃道。
樹枝的枝丫上掛著累贅的果子,砸在牆壁上弄出的動靜格外的大,直到近了,彭彭才看出來,那些並不是果子,而是蠕動著的屍體。
屍體們隻能麵前看出生前的模樣,腰肢以下已經長在了樹上,隻有上半身痛苦扭曲著,大張著嘴,像被剝奪了意誌力的喪屍。
儘管他們已經提前逃離,怪物們還是很快就追了上來。
很快就有人被樹枝卷到了半空,綠蓋般的樹葉覆了上去,他們的視角隻能看到淋漓灑落的鮮血,樹葉退開之後,他們的同伴已經消失不見。
扭曲著的屍體們舔舐著牙齒,臉上是怪異的笑容,好似剛剛飽餐了一頓。
“這也是你們那勞什子先知的把戲?知道怎麼對付不?”
霍北大聲嚷嚷,每說一個字,彭彭臉色就更青一分。
終於,彭彭忍不住怒吼:“閉嘴!”
先知為什麼要殺溫楚寧,為什麼不相信他們,讓強森將他們耍的團團轉,為什麼要殺了她!
樁樁件件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本身都引導向了同一個答案:先知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們。
眼中怒火更炙,彭彭不要命似的衝了上去。
***
溫楚寧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無法形容的舒適感,溫暖著身體裡的每一個經脈,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周身泡在溫泉裡,每一個毛孔都被熨帖了。
他知道他睡著了,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就這樣睡下去也好。
紛亂複雜的畫麵在眼前一一閃過,溫楚寧覺得自己的靈魂漂浮在半空裡,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畫麵裡的自己。
那些畫麵裡,有很多前世的自己。
他痛苦的蜷縮在燃著地龍的房間裡,額上布滿了冷汗,掌心被指甲刺破了,他推拒了遞來的大煙,清醒的忍受著墜入黑暗的痛苦。
溫楚寧忍不住哂笑,男人說的沒錯,原來前世的自己真是個二愣子奉獻型人格。
他又被迫看了一遍自己被背刺的畫麵,早就被埋在心底,每日都要刻意添一把土的畫麵,被重新刨出來的時候還是那樣清晰。
原來他倒也沒忘的乾淨。
溫楚寧感慨著,直到此時此刻,好像才真的放下了。
然後,他看到了李玄。
和李玄的爭執,李玄的死,和李玄的重逢。
溫楚寧坐起身,忍不住咋舌,和李玄有關的部分,不得不說,要有趣的多。
他津津有味的看著,第三視角下觀察李玄的神情讓他覺得分外新鮮。他嘗試著透過神情,看明白李玄在想些什麼。
忽然,隻存在畫麵裡的李玄抬起了頭,直直的向著溫楚寧的方向看了過來。
溫楚寧一怔,隻存在記憶畫麵裡的人也能這麼囂張嗎?
李玄從畫麵裡離開,直直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溫楚寧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