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楚澄的,是一群半人高的兔子,白毛發紅眼睛,長耳朵,像人一樣直立著。
最開始和楚澄有過交涉的那個兔子走了出來:
“人類修士,我知道你要找的同伴在哪裡。”
兔子愛打洞,據說是它同族的兔子無意間在地下看到了楚澄要找的人。
一群兔子領著楚澄從一個地洞往地下深處走。
楚澄回頭看向離她足有十多米遠的王焱:
“它們說找到我曾外祖母了,但要鑽過狹窄的地洞,你敢去嗎?”
王焱望向眼前幽深黑暗的地洞,有些打退堂鼓,這樣的地洞,他若走前頭,是絕對不放心把後背留給楚澄的。
同樣,楚澄肯定也是不肯把後背留給他的。
一旦被偷襲,這樣狹窄的地洞裡將會很難轉身對敵,也很難逃竄。他自然是不肯冒這個險的。
“楚道友自去便是,我在外頭幫你們把風!”
楚澄露出諷刺的微笑,轉身帶著變小了的黑熊走進地洞裡。
經過了一段跋涉,眼前豁然開朗。
楚澄和兔子們來到了一個藏在山體內部的,一個還算乾燥的山洞前。
崖壁上是或紅或綠的水晶一樣的岩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通往山洞的路照亮。
山洞入口很狹小,隻能容許一人通過,看似暢通無阻,黑洞洞的,裡麵什麼也沒有。
領頭的兔子有些傻眼:
“我……我們有族人真的看到過她進這個山洞,再也沒出來!”
楚澄道:
“你們先退開,我試試。”
說著,她就走到山洞麵前,華美的青銅色長劍瞬間出現在手裡。
她先是輕輕地用劍刺了下,果然劍像是觸到了果凍膠一樣,被彈了回來。
她想的沒錯,有結界!
這個結界的功力並不算特彆強,她運起破障術,隻用了兩分力道,就輕而易舉地劃破了結界。
裡麵的場景頓時天翻地覆。
山洞並不算很大,裡麵的牆壁同樣是外麵這種紅色寶石,靠最裡的地方,放著一張石床,石床上躺著一名鶴發雞皮的老人。
她露出來的脖頸,長滿了鱗片,顯得十分可怕,而且,本人的生命氣息已經非常微弱。
楚澄走上前去,用神識探察了
下她的身體情況,靈根幾乎全部堵塞,而且經脈也被一種說不出的物質淤堵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丹田裡靈氣幾近枯竭。
看來她確實沒有攻擊性了。
楚澄給她輸入了些真氣,滋潤她的身體。
但楚澄無往不利的真氣,對堵塞她經脈的物質並沒有起到化解作用。
不過,真氣還是發揮了其他功效,比如十分鐘後,床上的人終於慢慢地掀開了眼皮。
看到楚澄,她震驚極了,吃力又慌亂地從石床上爬起來,渾濁的眼睛裡帶著防備,用老人嘶啞的嗓音開口道:
“……你是誰?”
楚澄退開幾步,讓她沒有那麼大壓力: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杜若羽嗎?”
老人依然防備地看著她,苦樹皮一樣長滿老年斑的手,悄悄地摸向了石床裡麵的長劍。
楚澄知道,自己這樣貿然找上來,任誰都會不信任,而且她和杜若羽還長得那麼像,那不是跟見鬼了一樣麼。
她刻意泄露出自己的一些氣息,然後道:
“我要是想害你,趁著你睡著的時間,你早就沒命了。”
“這麼跟你說吧,我是受一個叫玨山的人委托,來找杜若羽的。你是杜若羽嗎?”
玨山兩個字,讓老人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你說……玨山?”
嘶啞的嗓音難掩顫抖。
“你是杜若羽嗎?”楚澄再次問道。
她依然沒有回答,楚澄隻好從儲物戒指裡拿出那個兔子玉佩,展示在她麵前:“這是信物,他從這裡離開時所帶的東西,你如果是杜若羽,應該認得。”
“……是我。”
沒有謊言能量變動提醒,看來真是她了。
不過如今尋人羅盤依然沒有反應,楚澄猜測這大概是和她身上那些堵塞經脈和靈根的東西有關係。
她對杜若羽露出友善的笑容:
“曾外婆你好,我是你兒子鄭玨山的外孫女楚澄!”
曾外孫女……
杜若羽看著眼前這張和她以前幾乎有八、九成相似的臉,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不過,她很快又想起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不可能是我的曾外孫女!你的修為……”
楚澄故意變了臉色,打斷她的話,不客氣地道:
“你覺得以你如今的實力和處境,有什麼值得我要給人當孫子來圖謀的?”
“而且以我的實力,可以直接帶走你,如果你不是我家長輩,我根本沒必要對你態度這麼溫和。”
“至於修為,我也不瞞你,如今連你的道侶王焱都不是我的對手。”
她顯得有些生氣了,杜若羽反倒安心了。
“抱歉。”
楚澄知道,可能是這些年的經曆讓她變得過於警惕,倒也理解。歎口氣道:
“不說這些了,等你離開雲夢澤,出去和我外公一起做個親子鑒定,或者用修行界的什麼手段鑒定下,自然知道我沒有騙你。”
正說著,就聽到洞口處傳來一陣響亮的豹吼聲。
頃刻,就見兩隻體型巨大的花豹從另一個方向闖了進來。
在場的兔子妖獸被嚇得四處逃竄躲避。
一大一小兩隻花豹衝到洞口,對著楚澄凶狠地呲牙,發出咆哮,似乎想以此將她嚇退。
“大風,小風,不要攻擊,這是我的親人!”杜若羽出口阻止道。
那兩隻豹子立刻停止了咆哮,歪頭打量楚澄。
特彆是那隻大的豹子,疑惑地看著楚澄,甚至跑過來聞了聞她的腳。
楚澄感覺到這兩隻豹子大概化神期修為,威脅不大,也就任它去了。
杜若羽對她道:
“這是大風和她的兒子小風,當年我受傷跌入懸崖,全靠她救下我。”
楚澄點頭:
“當年我外公也說過,他小時候和一個老婆婆住在山洞裡,全靠一些野獸照顧他們。”
杜若羽也感歎道:
“是啊,這些年要不是大風和小風,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你外公……他還好嗎?”她有些猶豫地問道。
楚澄那張和她以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以及當年的信物,就很有說服力了。再加上楚澄話中透露出的信息,非她兒子玨山本人不能知道,所以她幾乎九成地相信了楚澄的身份。
“以前不怎麼好。後來曾舅公,哦,就是你的義兄白廣找到了我們。不然我們早就被王焱和他那個未來道侶林如霜給害死了。”
楚澄看似隨意地道,實則不著痕跡地給王焱上了眼藥,給白廣表了功。
雖然杜若羽沒說,但她楚澄是知道真相的,當
初就是林如霜害了杜若羽。如今八十年過去,杜若羽就是再傻,也該想通了當年的真相。
果然,杜若羽臉色浮現恨色:
“他們對你們做了什麼?”
楚澄道:
“在不知道我們身份的時候,林如霜因為我和你長得像,想殺我。後來大概發現打不過,就挑撥王焱來對付我們一家,他們想捉拿我外公我媽和表哥威脅我。”
這些可全都是事實。
雖然林如霜還沒來得及對她采取行動,王焱也沒真的做出什麼,但誰能否認林如霜當初的確想殺她呢,而且王焱還調虎離山,闖入過她的院子。
她相信,杜若羽會很明白,林如霜為什麼想殺她。再聽到自己丈夫如此輕易受情敵挑唆,對付她的兒子和孫輩,不恨死王焱才怪。
“後來王焱知道我的身份了,就想拉攏我為他效力,我沒答應,他又處處針對我,暗算我。”
杜若羽捏緊了拳頭,幾乎咬牙切齒:
“……王焱,這個混賬!”
楚澄心中暗喜,這下基本不用再擔心待會出去,杜若羽會被王焱花言巧語騙了。
“曾外婆,你也不用著急。我外公這八十年來,雖然沒能得到什麼父愛,但我曾舅公白廣,對他可不比親生父親差。這些年,他教我們劍法,教導我外公和我媽媽修行,還保護他們的安全,特彆儘職儘責。”
“這次進雲夢澤,他非常想來,但我說,要是他和我一起來,我外公他們在外麵出了什麼事,你肯定會傷心,他就沒再提過了。”
楚澄開始幫白廣刷好感。
人都是先入為主的,既然王焱貪生怕死不敢和她一起進來,那就彆怪她事先幫白廣拚命刷好感。
聽到這些話,杜若羽臉上的憤恨變淡了,眼神有些怔忡。
她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感歎: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傻……”
“你到時候再當麵幫我們謝謝他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先出去,如今東西方修行界隨時可能打起來,我離開太久,怕他們出事。”
楚澄催促道。
聽到這話,杜若羽微微皺眉:
“東西方修行界……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他們發什麼瘋,反正十年前我進至高段秘境的時候,他們派了幾十個合體
期以上的魔法師來暗殺我們東方修行者,後來還發生了一次邊界衝突。我看他們現在還沒死心。對了,如今帝都也與你離開前不同了,為了防止各個擊破,所有東方修行者全都聚集到了帝都。”
楚澄言簡意賅地給她總結了下前因後果與現在的形勢。
杜若羽眼中浮現出擔憂。
“如此,那是要早些回去。可我現在,根本出不去……”
這一點,楚澄也清楚,畢竟如果杜若羽真的能出去,以前的八十年中,早就被秘境給傳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