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灌頂之法,本就是極為上乘的傳承手段。
秦蘇陽擺擺手,秦武原轉身就走,徑直踏入後方的靜室。
“蘇陽前輩,我們就先告辭了。”韓牧野向著秦蘇陽拱拱手,然後看向秦絲雨點一下頭,牽住木婉的手,徑直下樓去。
不是秦絲雨出聲,韓牧野和木婉不一定能上這樓來。
韓牧野他們離開,其他眾人自然也趕緊下樓。
畢竟秦武原閉關,大家再留不合適。
何況,今日所見之震撼無以複加,此時眾人大多心緒不寧,還是需要回去慢慢平複。
秦家秦武原被灌頂煉丹之術引導突破,神秘丹道強者,連秦蘇陽大宗師都平輩相待。
關鍵是,這位看上去還極為年輕!
韓牧野那三顆雲氣團帶來的顛覆感知,已經讓不少人茫然了。
下樓時候,有好幾位白發蒼蒼的丹道大師差點摔倒滾落樓梯。
修了一輩子的丹道,現在發現,丹藥,不一定需要成丹。
那丹道還叫丹道嗎?
看著眾人離去,秦絲雨方才轉頭看向秦武原。
“爺爺,這位,這位先生……”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表達。
本來隻是因為韓牧野當初在春潮亭展現的文采,她才向自家爺爺推薦。
可怎麼也沒想到,這竟然是自家三叔的機緣?
這位,到底是什麼人?
秦蘇陽擺擺手,將三顆雲團收起,然後淡淡道:“往後你三叔要以先生喚他,你該稱叔祖的。”
叔祖。
與自家爺爺同輩。
秦絲雨抬眼看向自家爺爺,見他神情當真不是玩笑。
“陸陽能喚人家叔祖,你喚不得嗎?”踱步下樓的秦蘇陽淡淡開口。
陸陽?
叔祖?
秦絲雨一愣,低呼道:“是他!”
灌江口一言封神的那位!
儒道大宗師牧野。
怪不得他能在春潮亭改詩。
這等儒道大修,改幾個皇城學子的詩文,不是輕而易舉?
前方,秦蘇陽的聲音傳來:“他要在皇城立足,賣我秦家一個人情,我自然也要受了。”
“何況他是真有這本事。”
幫秦武原灌頂突破,這是給秦家的人情。
就算秦蘇陽儒道修為通天,丹道精深,可因為丹道修行同源,便是用灌頂法子,也無法幫秦武原突破。
反倒是韓牧野那丹藥非丹的藥理,直接讓秦武原開悟。
造就一位丹道大宗師。
這人情,當真是大得很。
“那道是無晴卻有情,也是他寫的。”跟在秦蘇陽後麵的秦絲雨想起玉燕湖邊那四句詩,再想起韓牧野與木婉牽手下樓樣子。
“當真是天上人間,風光占儘了……”
到樓下時候,賀進走上前,輕聲稟報幾句。
秦蘇陽點點頭,淡淡道:“小五你過兩日將入典籍庫的憑證送去,你記著,等那丹緣居開張時候告訴我一聲。”
秦絲雨連忙答應,然後陪著秦蘇陽回轉秦家去。
三叔成就丹道大宗師,這對秦家來說也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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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裡,還未開張的丹緣居。
紹大田擋在門口,將身後的左玉龍和翠翠護住。
他麵前,站著幾位身穿綠袍的官差。
“南荒妖族,什麼時候也有膽子在皇城放肆了?”一位腰間掛著長刀的官差冷笑,手按在刀柄上。
“皇城規矩,我們都是遵守的,我丹緣居也有商務司發放的文書,為何不能開店?”站在紹大田身後的左玉龍手中展開文書,高聲喝問。
今天他看店,整理各種貴重書卷畫冊時候,門口傳來紹大田的驚呼。
走出門就看到紹大田那南荒小吃店鋪的桌椅被掀翻。
幾位官差還將紹大田和翠翠趕出店鋪,然後又來丹緣居這邊。
領頭官差過來通報,丹緣居和南荒小吃都是未在禦園街官衙申報。
沒有官衙申報的店鋪,不得開張。
不過紹大田拿出商務司的文書,讓幾位官差惱怒,卻沒有辦法。
一轉頭,官差來砸丹緣居,被紹大田死死攔住。
左玉龍雖然緊張,卻也跟紹大田一起擋在門口。
店中那些寶物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
要是被這些官差進來毀壞一件,那損失誰能賠得起?
店鋪周圍圍攏的路人越來越多。
紹大田那南荒小吃都是吸引周圍孩童的,此時紛擾立時引來不少孩子的家中人來。
能住在中城觀月裡的人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多少有些人脈。
見周圍人圍攏,那幾位官差也不敢硬衝。
“禦園街官衙的人?不知今日巡察是為何事?本官今日休沐,若是有大事,也需要回衙門坐鎮的。”
一位中年文士懷裡抱著三歲孩童,孩童手上還抓著一串糖丸。
那文士說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浩然氣湧動。
聽口氣就是官身。
“原來是包大人,”領頭官差忙拱手,苦著臉低聲道:“大人,這家店鋪沒有在我禦園街報備,又是聽說開丹藥鋪子。”
“大人知道的,丹藥鋪子大多是在丹坊,禦園街上要開,不合規矩的。”
聽到這官差的話,包姓中年眉頭一皺,沉聲道:“禦園街上丹藥鋪子還少嗎?”
何止不少,斜對門不遠就有兩家。
那官差也知自己的話站不住理,忙拱拱手道:“大人,規矩是丹坊那邊定的,人家能得丹藥司允許,這家可不一定。”
“誰說他們就得不到丹藥司允許?”外麵有抱著孩子的婦人出聲。
“就是,我看他們都是正正經經的開鋪子,那虎頭小夥子也是個老實人。”有牽著小童,小童臉上還掛著淚痕的老者不滿出聲。
這些官差掀桌子可嚇了自家孩子的。
這怎麼能夠?
南荒小吃店能幫著看孩子,自己就能和幾個老鄰居在一旁樹蔭下聊天。
這小店礙了誰的事?
那幾個官差見犯了眾怒,都是有些萎縮。
“那小店不算什麼,丹藥鋪子是決不能開的。”領頭官差似乎鐵了心,高喝一聲,然後領著眾官差擠出去。
“等開張時候我們再來,那時候有丹藥司上官來,可不是關門這麼簡單了。”
“但凡丹師,總要受丹藥司管轄吧?”
狠狠留下一句話,官差奔行離去。
遠處,似乎有幾位穿著夥計衣袍的人迎上,低身說話。
這邊店鋪邊上,幾位婦人上前安慰翠翠,也有幫著整理桌椅的。
“你們安心經營店鋪,本官明日就去禦園街官衙一趟。”那包姓中年看向紹大田,高聲開口。
“包大人可是中城防務司主官之一,這等小事他開口定沒有話說。”一旁有人笑著開口。
紹大田忙拱手。
“你們這丹藥店確實有點麻煩。”包大人轉過頭看向左玉龍,將自家丫頭放下。
“丹藥司屬於修行者統屬,歸文相府管,皇朝其他官衙都無權利乾涉。”
搖搖頭,包大人又道:“不過你們既然要開店,丹藥司都打點過了吧?”
聽到他的話,左玉龍麵上閃過錯愕,然後搖頭道:“我家掌櫃和老板娘都是外來,還未與丹藥司打交道。”
外來?
包大人一愣,眉頭皺起。
“皇城,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生意的……”他看向還未掛牌匾的門頭,又轉頭看向掛著南荒小吃的店鋪。
出聲幫助紹大田,就因為那一副牌匾。
大儒手書,可不是什麼人都有。
紹大田和翠翠看上去平凡無比,但能有大儒手書門頭牌匾,那就不能將他們當普通人看。
“大人仗義執言,還請到店中喝茶,我家掌櫃和老板娘往丹坊中去,應該就要歸來了。”左玉龍伸手招呼包大人進店鋪。
包大人沉吟一下,抬步走進店鋪。
“聽你話音,觀你氣度,也是儒生,為何在此做個夥計?”背著手走進鋪子,包大人,看向左玉龍。
儒生身份,身上還有浩然氣,這等人給人做夥計,不是沒有,那也該是大店。
這一個門臉的小店,怎麼用如此人來做夥計?
是店主人親戚?
左玉龍拱拱手,輕聲道:“能在丹緣閣中做夥計,實在是我之機緣。”
說完,他轉身去端茶水。
機緣?
包大人搖搖頭,看向麵前的牆上書畫。
在門口時候就看過,有些感覺。
“雲山暮靄圖?”近處看畫,他微微一愣,然後輕笑道:“青藤先生的傳世之作,能仿到這等程度……”
話是這麼說,他的麵上神色卻慢慢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落款之上。
一股難以壓抑的浩然氣從身上湧起。
包大人竟然已經是進士官身份。
金色浩然氣湧動,他的身上青袍鼓脹,雙目透出金色光暈。
“真,真,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