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小吃店門前，紹大田正陪著一位身穿白袍的清瘦黑須老者坐在桌旁。
老者麵上帶著微笑，麵前擺放著各種小吃，手上捏了根竹簽。
他身形帶著一絲慵懶，但渾身劍意盎然。
這是一位劍道大修士！
韓牧野雙目眯起，緩步上前，拱手一禮。
“晚輩見過公孫述前輩。”
皇城劍道，公孫無敵。
雖然沒見過，但韓牧野知道，這位就是皇城大劍修，公孫述。
公孫述目光落在韓牧野身上，輕聲開口道：“這前輩之名，我不知能不能當。”
“不管是丹道還是儒道，甚至劍道，恐怕我們都可以平輩相稱吧？”
他的目中透出深邃的靈光，盯著韓牧野：“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劍意。”
“這是一位劍修的直覺。”
好一個劍修的直覺！
韓牧野一身劍道修為隱匿，這還是第一位感知到他劍道修為的強者。
在公孫述說出劍修直覺刹那，韓牧野丹田中劍道金丹震動，差點透體而出。
他的氣海中的劍意巨劍，似乎也在顫動。
唯有神藏中的神魂之劍，沒有絲毫反應。
好厲害。
“嗬嗬，你也對老夫有興趣？”
公孫述笑一聲，麵上閃過一絲好奇和戰意。
然後，他身上，一股難以抵禦的劍光直接炸開。
韓牧野麵色一動，還是忍住，任那劍光將自己包圍。
道域。
不對，是劍域。
這是韓牧野所遇第一位劍道修為自成一域，堪比儒道半聖的劍道大修士。
公孫述的靈氣修為或許是天境出竅或者化神，但他的劍道境界已經超越自身修為，踏入合道層次。
以身合道，自成道域，人間稱聖。
劍聖。
虛無，昏暗，劍光纏繞。
韓牧野麵前，一片空曠天地，其中山石草木皆劍，更有雲濤朔風為劍氣肆虐。
立此空間，怕是不過三息，就要被刺成篩子。
看身前湧來的劍光，韓牧野麵色不動，張開手掌。
“嗡——”
剛才煉製的那顆代替劍丸的丹藥飛出。
丹藥旋轉，帶起罡風，將前方所有的雲濤草木都吸住。
這丹藥本就是以草木所煉，此時吸收道域之中力量，反而開心震鳴。
原本灰暗的丹丸之上，有道道的劍紋浮現。
方圓十裡，劍氣被吸。
絲絲雷光閃動。
韓牧野麵上露出笑意。
公孫述的道域隻是初成雛形，用來應對尋常之敵可以，卻根本壓製不住自己這樣的劍道強者。
更沒想到的是，自己手上這丹藥，還能吸納劍氣。
這是怕丹藥力量不夠，來多送點菜？
不過道域之中的力量都來自修行者的積累凝練，損失一絲，可都是要心疼死的。
“刺啦——”
果然，公孫述再沉不住，一道劍光在道域中升起，直刺韓牧野的胸口。
劍光清幽，卻仿若朝陽初升，透著難以抵禦的大力。
劍域力量加持，可讓修行者隨手一劍，就有萬鈞之力。
如此強者，天境無敵。
看那劍光至自己胸口，韓牧野絲毫不驚。
他抬手一點，吸足了劍氣的丹藥瞬間回轉，帶著一道劍光，與胸前劍光糾纏，一個橫撩。
“當——”
聲音清脆，如兩劍相撞。
三尺之內，有我無敵！
劍光糾纏，劍氣縱橫，卻根本無法近韓牧野身前三尺。
劍域力量，在他身周三尺被擋住。
韓牧野的雙目之中透出難以描摹的靈光。
劍道大修麵前，三尺由我掌控！
“轟——”
無儘天地直接當頭壓下，韓牧野仰天長嘯，劍光衝天而起，化為峰巒，撐天鎮地！
劍，破，然後立！
這峰巒一劍，能破天穹，也能撐天地！
雲濤震蕩，風雲跌宕。
所有的劍光閃耀，與峰巒同滅。
沒有輸贏。
隻是切磋而已。
韓牧野伸手將丹藥握在掌中，抬眼看去，無邊道域消散，隻留麵前坐在桌前的公孫述，端著一條烤魚走過來的紹大田。
公孫述手上的竹簽，斷成兩截。
“老先生，這是我家翠翠做的烤魚，絕對的南荒口味。”紹大田將烤魚端到桌前，樂嗬嗬開口。
“好，我嘗嘗。”公孫述笑眯眯放下半截竹簽。
紹大田收拾了桌上碗碟，轉身離開。
“三十年未與人動手，今日第一次出手就被人斷了手中劍，看來當真是老了。”公孫述拿起竹筷，夾起一塊魚肉，一邊吃，一邊嘀咕。
手中劍？
韓牧野心頭感慨，自己在道域中近乎全力出手，也隻是斬斷一根竹簽而已。
到底是世間難尋的大劍修，實力深不可測。
不過隻拚劍道，自己不懼世間任何人。
“他們這小店的烤魚當真是南荒味道，老夫雖然沒去過南荒，卻是嘗過不少南荒吃食的。”被斬斷竹簽的公孫述不但不惱，似乎反而心情不錯。
他一邊吃，一邊評點，仿佛經年老饕。
被他誇讚，不遠處忙碌的紹大田和翠翠都一臉喜色。
到底是無知者無謂，他們倆完全不知，坐在這小木桌前的老頭，一揮手就能讓小店灰飛煙滅。
韓牧野也不急，立在木桌前一直等公孫述慢慢吃烤魚。
自己在公孫述的道域中可是占了大便宜，那丹藥吸納的劍氣換算成靈石起碼千萬。
吸了人家劍氣，現在站著等會，公平。
一條魚吃完，公孫述站起身，放下一塊中品靈石，韓牧野方才笑著開口，請公孫述到丹緣閣。
“黃庭豎大宗師封筆百年，你能得他親筆題字，難得。”看著丹緣閣門頭上的字跡，公孫述輕聲開口。
“公孫前輩的字筆筆都是劍光，另有一番韻味。”韓牧野不著痕跡的拍了一下馬屁。
公孫述的字中有劍意充斥，尋常劍修便是觀摩字跡，都能有所領悟。
天下大修士中，能以字凝劍的，不多。
聽到韓牧野的話，公孫述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若不是對自己的字滿意，公孫述也不至親手寫下旭和樓的牌匾。
韓牧野笑著請公孫述到丹緣閣中，今日在店中當值的左玉婷上前送上茶水，然後退到門口處。
公孫述能寫牌匾，說明其對書畫一道是有研究的。
丹緣閣中四處書畫，讓他麵上神色不斷變化，時不時還有劍意湧現。
這是想明搶？
好在公孫述沒有真動手，最終搖著頭，口中嘀咕著轉身。
等公孫述看過四周書畫，坐到木椅上，韓牧野拱手開口：“南荒鳳援將軍道侶高長恭乃是晚輩師長，鳳援將軍曾在前輩門下修行。”
公孫述是蕭月璃的師尊。
哪怕不是入室弟子，也是教授過劍術的。
其中還牽扯蕭家與公孫家的聯盟。
算是自己人。
韓牧野要來皇城時候，蕭月璃提過她在皇城中的一些人脈。
其中公孫述就是特彆提到。
蕭月璃還建議韓牧野拜訪公孫述。
在蕭月璃看來，以韓牧野的劍道天賦，必然會被公孫述看重。
公孫述乃是皇城劍道大修，憑其身份，在皇城中甚至比蕭家還強。
“月璃丫頭？”公孫述微微一愣，再打量韓牧野，然後點點頭道：“那倒真是可以喚我一聲前輩的。”
說到這，他麵上露出感慨之色：“一言封神，丹道傳承天下，現在的後輩，都不給我們這些前輩活路嗎？”
韓牧野抬頭看看，這位皇族護衛統領，皇城劍道無敵的公孫述，這般逗？
“本是來看看丹緣閣主人是何樣人物，現在看來，倒是真超出我預料。”公孫述看向韓牧野，輕聲道：“剛才你那劍丸，就是新煉的丹藥？”
韓牧野輕笑點頭。
這丹藥力量之強，也是超出他預料的。
不但能發揮劍修戰力，還能吸納劍氣，自行成長，當真是不凡。
“我雖不修劍丸一道，也是研究過，若此丹丸能代劍丸，那價值難以估量。”公孫述感慨說道。
在他道域之中，已經感知到這劍丸的強橫。
關鍵是此劍丸可煉化在丹田，尋常時候隻做丹藥溫養，提升自身劍意修行，關鍵時候當做劍丸禦使。
如此兩用的寶物，很多劍道修行者都會願意花費巨款來尋一顆。
“這丹方和煉製手段我估計你是不願賣的，不過，”公孫述看看四周，輕聲道：“你這丹藥交給我旭和樓來出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