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殿首座李雲剛，韓牧野真的聽說過他的名字。
玄靈劍宗其他殿都是設殿主之位，殿主還不止一兩位，相互之間也是並列，沒有非要分出什麼排位高低。
玄靈劍宗一向以來，都不是那種尊卑有序，等級森嚴的宗門。
但戰天殿的殿主，卻排出了個等次來。
按照舒明金仙所說，戰天殿青藤劍仙李雲剛耗費十萬年，擊敗了戰天殿所有的殿主，成為首座。
其他人戰力也根據與李雲剛交戰勝敗數來排，從第二殿主到第九殿主不等。
“往後你若是遇到青藤劍仙，可千萬彆與其鬥劍。”
“這家夥的青藤之名，是說他能纏著人不勝不休。”
舒明金仙當初曾這般囑咐韓牧野。
修行之道，戰與休是相輔相成。
可遇到個每日纏著交手，不讓你有清修機會的家夥，誰不煩？
“咦，舒明那家夥是不是跟你說過本尊青藤名號？”看韓牧野沉吟，李雲剛眼睛一瞪，直接喝問。
“青藤前輩乃是戰天殿首座，我不過是戰天殿後輩弟子，怎敢與首座交手？”韓牧野搖搖頭，輕聲開口。
他的秘密太多。
他也不願跟一位喜歡死纏爛打的金仙交手。
“什麼首座和弟子的？我戰天殿可沒那麼多規矩。”李雲剛一擺手，掌心一道劍光浮現。
劍光清亮，一劍橫掃，大殿中左百籌等人被劍鋒掃出去。
然後，大殿的門“啪”一聲合上。
眾人相互看看。
這位之前還說什麼要穩重，就這？
“當——”
大殿之中，一道長劍交擊之聲傳來。
“好劍術！”
接著傳來的是李雲剛長笑怪叫。
之後，大殿外一道金色的仙光閃耀，借助護城大陣之力降下的光罩，隔絕了所有人的感知。
“城主這是要動真格了？”謝朝炎麵上露出一絲異色，低聲開口。
“也不知城主大人與這位戰天殿首座相比，勝負如何。”左百籌輕聲低語。
他搖搖頭，轉身道：“算了，這等事情與我們無關。”
“城主大人擋靈劍金仙一劍，保住我雲瀾城固若金湯。”
“往後雲瀾城怕是要成為雲騰荒原上聖地，諸位也有的忙了。”
忙。
忙點好。
眾人麵上露出笑意。
今日之後的雲瀾城，才是真正被荒原上所有勢力接納，會真正融入所有修仙者的生活之中。
會有無數修仙者來雲瀾城為家。
能幫著城主管理這樣一座城，這等重任在肩的厚重之感，何其快哉？
大殿之中，手持長劍的李雲剛麵色凝重。
他麵前，韓牧野背著手，身前一道劍光懸浮。
以意禦劍，便能讓修為壓製在洞虛境的李雲剛無從出手。
這等強者的氣勢，李雲剛隻在戰天殿排名前五的那幾人身上感受到過。
“你這劍意之凝實，絕不是無名弟子能有。”
手中劍前指，李玉剛低喝。
他手中劍光化為一道青色流光，流光閃逝，刺向韓牧野的脖頸。
這一劍快到看不見軌跡，哪裡像是之前他說的有分寸？
韓牧野要是一個應對不及，恐怕性命不保。
誰才是劍瘋子？
誰才是不夠穩重？
這位戰天殿首座分明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家夥。
但劍還未到韓牧野身前一丈，李雲剛就雙目一凜，不得不揮劍橫斬。
因為背著手不動的韓牧野已經以意禦劍，一劍斬在他的頭頂。
這個自成戰天殿後輩弟子的家夥，竟然目中毫無尊長，出劍比他這首座還快三分！
關鍵是這小子還背負雙手，明顯是沒有真正用全力。
這得有多看不起人？
這等輕視，誰能受得了？
“當——”
一劍挑飛頭頂斬下之劍，李雲剛一步踏出。
可才動，身形又是頓住，麵色一促。
他身側，長劍帶著寒光，一個輕旋，將他的前路擋住。
“你這到底是堪破我的劍術，還是掌控空間與時間之道？”麵色鄭重的李雲剛將那擋路的劍擊退，抬頭看向韓牧野，低聲問道。
韓牧野根本不給他答案。
隻是負手沉默。
懶得搭理？
若是彆的金仙強者，此時哪裡還好意思留在這，怕不是轉身就走。
青藤劍仙卻不同。
被人這般冷淡對待，似乎已經習慣了。
麵皮抽動一下，李雲剛抬手，一尊九層劍塔浮現。
“小子，我知道你手上也有一尊劍塔，這東西在我玄靈劍宗也算是難得寶物。”
“這樣，好好陪我打一場，我可以將此劍塔送你。”
九層劍塔。
韓牧野手中已經有四座。
隻是他為隱藏身份，一座留在凡俗世界，鎮壓大道氣運，其他三座也一直都沒有動用。
在仙界第一次動此塔，還是在道宗治下。
那是他覺得自己的價值，已經配得上這劍塔，方才動手。
劍塔的價值，從舒明金仙的佩劍之中，他也得到了不小訊息。
九尊劍塔合一，確實就能成為一件珍貴寶物，甚至是某種信物。
隻是當年劍塔被分散各處，還有被帶入凡俗世界，根本就沒想過能合一。
這麼多年來，九元劍塔倒更多是劍宗一種象征。
劍宗很多弟子修劍陣，都煉製一尊劍塔隨身。
凡俗世界那種以劍閣層數區分劍修修為等級的規矩，在仙界玄靈劍宗也被很多人認可。
起碼能執掌一尊九層劍閣，就代表修為實力足夠強。
看著李雲剛手中捧著的劍塔，韓牧野點點頭。
想得到一尊劍塔不容易。
何況韓牧野已經展現過一尊劍塔，若是今日麵對這一尊劍塔不動心，那李雲剛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彆有所圖了。
“青藤首座，你還是彆壓製修為的好。”
韓牧野的話讓李雲剛的麵上神色直接化為老樹皮一般難看。
人要臉，樹要皮。
當麵打臉，這是故意？
“你小子放心，本尊絕不占你便宜。”
話音落下，他掌心一翻，手中劍塔收起，劍光化為一片璀璨流光，向著韓牧野當頭壓下。
這一劍，確實沒有超出洞虛天仙力量範圍。
可這一劍中透出的劍道理解，絕不是洞虛天仙能掌握。
十丈之間，劍光撕裂虛空。
依然是說一套做一套。
說了不占便宜，出手時候分明是占了修為境界的大便宜。
但背著手的韓牧野隻是搖搖頭。
洞虛劍仙？
同階劍道，他早已看不上。
從踏入雲騰荒原，他韓牧野的名字隻有一個。
韓無敵。
劍下無敵！
背手不動，以意禦劍，韓牧野那青色劍鋒一劍便破開了李雲剛的劍光。
“當——”
劍鋒直入李雲剛身前三尺，懸停瞬息，方才一個震蕩，退了回來。
劍修身前三尺，這是劍修掌控的最後底線。
李雲剛手中握劍，眼角抽動，身上戰意翻湧。
但他沒有再出手。
剛才一劍，韓牧野已經給他麵子，留了手。
壓製修為再出手，結果還是一樣。
“以線破麵？這一劍有點意思，我還是輕視你了。”
李雲剛嘀咕一聲，身形往後退一步，定定看著韓牧野。
“怎麼，前輩不打了？”韓牧野抬眼看他。
“打，當然打。”李雲剛將長劍收起，捋一把胡須，身形消散在原處，隻留淡淡聲音留響。
“不過本尊要再研究研究，你小子的手段也不算太差。”
“走了，明日，不，後日我再來。”
能擋金仙的護城大陣，卻擋不住這位戰天殿首座。
大殿外隻一聲炸響，金色的光罩已經散去。
走了。
韓牧野搖搖頭。
這位青藤劍仙當真人如其名，也是頭疼。
以後自己行事，更是要小心些了。
抬手將散去的光幕收攏，韓牧野沒有走出大殿，而是就盤坐在高坐上。
一道道劍光在他身周浮起。
與李雲剛交手幾招，輕描淡寫，沒有什麼感觸。
但之前跟靈劍金仙那一劍交鋒，才是真正難得機緣。
緩緩閉眼，他的腦海中一幅幅畫麵流轉。
雲濤聚散，劍光撕裂天地，靈劍金仙的劍光畫麵再次展現。
這一劍慢慢分解，其中劍光每一絲都在腦海中凝固。
韓牧野的神魂虛影出現，手持長劍，一道道劍影將那些劍光擊碎。
“轟——”
三息之後，他的腦海中畫麵轟然炸裂。
“三萬八千劍之後不敵，敗。”
低語一聲，他再次閉眼。
身周，護城大陣聚攏的仙氣和神魂力量開始彙聚。
身為雲瀾城之主，他能聚這滿城的仙氣與神魂之力。
這是一股無法想象的龐大力量，是連金仙強者都要垂涎的力量。
這是韓牧野來到雲騰荒原這麼多年的努力才換來。
整個荒原上，能有這等資源積累的大城，也就那麼幾座。
可哪座城都沒有雲瀾城這樣，聚一城之力於一身。
感受著身周翻湧的力量直入身軀，韓牧野心有有一絲明悟。
時勢造英雄。
英雄和時勢是兩不可缺。
他也是借著這雲騰荒原上大勢變動，才能聚起這雲瀾城的底蘊。
換一個時間點，換一個地方，換一個人，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既然機會在手，那就要把握住！
世間修行，哪有那麼多機緣隨身？
重新閉眼，韓牧野腦海中的劍光再起。
他的身影再次落在其中，長劍飛卷而出。
“四萬三千劍後，敗。”
“再來！”
……
韓牧野在大殿之中閉關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戰天殿首座李雲剛來看了他十次。
每一次，都是看大殿上陣勢不動，隻能搖頭離開。
隻是比試切磋，又不是有什麼仇怨，怎麼能無端打擾彆人閉關？
每一次，李雲剛都是搖頭，跺著腳，冷臉離開。
左百籌他們也不敢來惹，生怕觸黴頭。
這一個月，雲瀾城中湧來的修仙者比之前一年還多。
而且，很多都是高手。
天仙洞虛都有七八位。
這些人是衝著雲瀾劍仙的實力，也是衝著雲瀾城的潛力而來。
高手加入，更多修仙者彙聚，整個雲瀾城實力更上一層。
當然，左百籌他們更忙了。
生意，做的更大了。
“小子，讓我看看，你這閉關一個月，有什麼樣的收獲！”
雲瀾城大殿的大門打開時候，韓牧野聽到的是李雲剛壓抑怒火的低喝。
然後，一柄長劍帶著肆意劍光直入大殿。
劍光透著青色的仙光，能看到道道的虛影，似乎將周圍虛空都引動，化為讓人不知是真是假的空間。
韓牧野這一次沒有背著手。
他是抬起手。
沒有出劍。
手指直接點出。
指尖透出一道三寸劍鋒。
三寸！
劍修身前三尺是自己的底線。
可韓牧野竟是直接等李雲剛的劍到三寸之前，方才一指壓上。
“轟——”
李雲剛的身形進大殿快，退更快。
而且，似乎，姿勢有些不受控製。
“前輩，我說過，你真不用壓製修為的。”韓牧野的聲音傳出。
落在大殿外的李雲剛麵上露出一絲脹紅。
“哼，不錯，能學了靈劍那家夥的一點把戲。”
“小子你悟性不錯。”
“我三日後再來。”
沒有給韓牧野說話機會，李雲剛直接飛身離開。
韓牧野麵上露出笑意。
剛才，他拿李雲剛試了一劍。
效果，不錯。
靈劍金仙在葬仙城出劍，一劍橫越無數萬裡，聚力更是達一日之久。
這樣的一劍，其中蘊藏的力量分解，讓韓牧野大有收獲。
一個月時間，他從三萬劍後落敗，到最終一萬劍後取勝。
然後再聚一劍之意，凝屬於他自己的一劍。
剛才，李雲剛壓製修為，同階戰力在這一劍下，絲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