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強看牛四靈離去，低聲開口道。
如今翔天仙妖王的大軍壓境，唯有自身實力與麾下戰力提升一分，勝算才大一分。
真落敗，到時候手上籌碼也能多些。
杜強怎麼去操作交易韓牧野不管，那是他們築龍商行的事情。
那柄古劍倒是有些東西，先收起來。
他出關，是還有其他事要做。
獨自走出小院，從城池頂層前行，直到五千丈的半城位置，韓牧野徑直走進一家掛著一張售賣丹藥標記的店鋪。
“溶血丹沒有了，納骨丹還有幾顆。”昏暗的店鋪中傳來蒼老聲音。
韓牧野立在櫃台前，看向那抬頭看的蓬頭老者。
韓牧野身上蓬勃的劍意讓老者微微皺眉。
“劍修……”老者搖搖頭，口中嘀咕幾句。
“戰天殿坐鎮苦仙域的強者之一，執事周聖，竟然是這般模樣。”韓牧野麵色不變，淡淡開口。
他一句話，讓老者身上泛起劍光。
那劍光一閃而逝，落在韓牧野身前三尺外，又退了回去。
“是誰將我的身份標記告訴你的？”
看向韓牧野，老者目光之中透出一絲慵懶。
“現在劍宗的後輩，都這般不懂得尊老愛幼了？”
尊老愛幼？
修行界何時有這樣的規矩？
何況這些修行者，越是年歲老，越是戰力強橫。
誰敢不敬？
韓牧野搖搖頭，抬手，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這令牌半指長，青黑小劍模樣，其上透著淡金色的仙紋流光。
四道劍光一閃而逝。
見到令牌，周聖微微一動，身形稍微坐直，雙目之中也多了一道金色光暈。
“四殿精英，怪不得。”身上劍光收斂，周聖看著韓牧野：“我劍宗後輩中何時有了你這等天才人物？”
玄靈劍宗之中，能同時擁有四殿身份的，都是絕對精英。
特彆是神秘的斬神殿，唯有那種萬中無一的頂尖天才才有機會踏入。
“說吧，來苦仙域做什麼？”周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活動自己的腰身，口中嘀咕：“最怕你們這些家夥來，一來就準沒好事。”
抬手一揮，店鋪的門關上，然後其中場景變幻，化為一座蔥翠的小院。
徑自走到小院的石桌前坐下，周聖掏出一個小酒葫蘆，輕抿一口，然後看向韓牧野。
“我得到個消息，事關仙君遺藏，可能會需要宗門之力。”
韓牧野一句話，讓剛灌一口酒的周聖麵上一紅，大口咳嗽起來。
“仙君，咳咳，現在的後輩弟子心都這麼大嗎？”周聖再灌幾口，似乎是給自己壓驚。
“說，繼續說，看看還有什麼能讓老夫頭疼的事情。”周聖將酒葫蘆塞住，抬頭看著韓牧野。
“我答應了驚雷盜中秦六爺，會出手幫他救援驚雷盜。”
韓牧野麵色平靜的開口。
“驚雷盜？”周聖渾身一整，瞪眼道：“你要與翔天仙妖王作對？”
韓牧野沒有說話，他藏在肩頭之後的金火探出頭。
“艸，鳳凰……”周聖手一哆嗦，下意識揭開酒葫蘆，又灌一口，壓驚。
韓牧野搖搖頭，手上青光一閃，一柄青色長劍出現。
“清雨劍？”周聖站起身來，眉頭皺起。
“徐名劍前輩已經隕落，我得到此劍，特來報備。”韓牧野鬆開劍柄，朗聲開口。
周聖雙目之中閃過一絲遺憾，點點頭道：“當年徐師兄血脈印記消失，我們都有準備。”
看著長劍，他低歎一聲：“我等劍修一世修行，死在外麵，總好過蹉跎歲月。”
他的目光重回韓牧野身上，目中多了一絲鄭重。
“你放心，隻要是劍宗弟子，來苦仙域就算是要翻天，宗門也會護著。”
“隻是往後宗門需要你們出力時候，記得宗門的情義就好。”
玄靈劍宗就是一家劍道修行者的聯盟，弟子之間師徒傳承的關係不多，更多的是相互扶持，依托宗門之力得到更多資源。
用了宗門的資源，往後，還需要還回來。
宗門中，越是精英弟子，能調用的資源就越多。
因為投資越大，回報越大。
這些精英弟子成長起來，自身力量和影響力，都是宗門的力量積累。
“好。”
韓牧野收起長劍和令牌，向著周聖點點頭，目光掃過他手中的酒葫蘆，然後轉身離去。
等他走出小院，周聖原本挺直的身軀鬆垮下來。
他舔舔嘴唇，看向自己手中的酒葫蘆：“酒是好酒，就是少了些……”
“不少了，雲瀾城半個城的酒都在這葫蘆裡了。”身穿青袍的戰天殿首座李雲剛踱著步子走出。
“這小子精得很，聞著酒味估計就知道我來了。”搖搖頭，李雲剛同樣拿出一個酒葫蘆，灌一口道：“大意了。”
周聖砸吧一下嘴，點頭道：“雲瀾劍仙，這小子身上的劍意倒是濃烈。”
“不過，真有你說的這麼猛，連你都手癢？”
他剛才可是試探過，似乎，也不是特彆強啊。
“手癢？”李雲剛雙目中透出精光，壓低聲音：“三萬年來，能讓我追著挑戰的家夥，可不多。”
他的話讓周聖麵上露出笑意，拍拍手，活動下腰身，然後伸手將一旁一株枯樹上的半截斷枝折下來，揮舞幾下。
“那倒是個趣人，可彆在苦仙域裡折了。”
“剛好，翔天那家夥最近也實在鬨騰了些。”
說到這，他微微一愣，抬頭看向李雲剛：“你這家夥來苦仙域到底是為了這小子，還是為了翔天？”
李雲剛哈哈笑一聲，倒是不答話，提著酒葫蘆轉身走了。
周聖看他背影一眼，手中木枝化為一柄青黑色的細長劍器，然後斜背在身後。
攏一把亂發，他往小院外走去：“我去轉一圈，總要找幾個幫手，還得跟各方打個招呼……”
……
韓牧野離開周聖的店鋪，沒有徑直回自己所居小院，而是繼續往城池下方走去。
這萬崇城越往上層越是整潔，所居都是強者，往下，則是越發淩亂，穿行的都是低階妖族。
萬崇城到底是苦仙域大城，不管是妖族還是人族，都能見到。
韓牧野這背劍人族修仙者模樣，在大街上走倒也不算太過異類。
隻是大多數人族修仙者都是滿身淩亂，不似韓牧野這一身整齊，讓人不敢靠近。
“吆，這般俊俏的人族，可願來莪菊花樓駐留？放心，靈石管夠。”一座三層粉紅樓閣上，有打扮妖豔的女修伸手相招。
“皮囊倒是不錯，怕是哪位大妖化形的吧？”對麵的樓閣上，有那頭大如鬥，滿身青黑的妖族搓著手，目光在韓牧野身上打轉。
韓牧野不去搭理這些人，隻是快步前行。
到一座二層古樸小樓前，他方才止住腳步。
“客官，我屠靈閣的清水渡飛銀可是一絕，還有三靈四仙，都是極品，可要嘗嘗？”
小樓前，一位頭上包著青綠頭巾的馬麵妖族殷勤上前招攬。
小樓外，有濃鬱的香氣飄蕩。
韓牧野已經很多年沒有口腹之欲了。
此時嗅一口，竟是有些意動。
他點點頭，跟著夥計走進小樓，見很多身形高大的妖族都佝僂著身子，在那大快朵頤。
各種肉食香氣四溢。
韓牧野走進小樓，也沒人抬頭看他。
“客官，樓上清雅些。”那馬麵夥計似乎見怪不怪，引著韓牧野走上二樓。
果然，是沒有下麵那麼多人，幾張小木桌都是隔著遠遠的，隻有三兩人圍坐。
到臨窗的木桌前坐下，韓牧野開口道：“你們的招牌菜肴，都來一份。”
夥計忙欣喜的躬身一禮，便退下樓去。
韓牧野目光掃過二樓上其他人，對麵兩位身形高大的人族修仙者向著他微微點頭。
另外一邊，一位滿頭鬃毛的狂牛族人和兩位身上透著妖氣的人族對坐。
他們轉頭看一眼韓牧野，倒是沒打招呼，隻是自顧自的喝酒吃肉。
韓牧野再轉頭看向窗外，身形各異的妖族在大街上往來，吆喝聲響成一片。
這等異域風情，倒也彆有趣味。
不過一會，幾個夥計端了各種菜肴上來。
清亮湯水中有靈動尺長銀魚遊動，拿竹筷一點，銀魚又化為一股濃鬱仙氣，四處遊走。
這就是招牌菜清水渡飛銀。
其他的菜肴也各有特點，色香味俱全。
韓牧野少有的吃了不少，方才放下竹筷。
此時二樓上客人已經換了一批。
“客官，吃的可好？”一直等待樓梯邊的那馬麵夥計走上前，滿臉堆笑。
韓牧野點點頭，抬手拿出一塊中品仙靈石放在桌麵上，然後道：“這些菜肴與我家鄉的有些相似，可能幫我尋你們大廚來，我問幾句話。”
一塊中品仙靈石！
這一桌菜肴看上去仙氣十足，要是在苦仙域外或許能值個十塊仙靈石。
可在苦仙域，最多五塊仙靈石就足夠。
韓牧野出手之闊綽，讓那夥計渾身一顫，忙將仙靈石接了，點頭道：“我這就去請大廚過來。”
韓牧野點點頭，等不過一小會，就看到一位身穿黑袍，腰間還係著圍兜，滿臉橫肉的青牛族大漢走上樓。
大漢瞪著牛眼，四處掃視一下，咧嘴一笑，走到韓牧野桌前。
他身形太高壯，隻能微微躬身低頭。
“客官，吃的可好？”
“聽說，你的家鄉也在呼倫白爾大草原？”
韓牧野點點頭，手指在桌麵上輕點，輕聲道：“那是離天最近的地方，藍天白雲，讓人難忘。”
青牛族大漢目光落在韓牧野的手指上，大眼睛之中透出一絲凝重。
“確實，我們一族最不能忘記的就是家鄉草原。”
說完，他咧嘴道：“那個，還真是老鄉吶，這樣，你留個地，等我這店裡忙活完了，我帶幾個小菜去尋你喝酒。”
韓牧野站起身，抬手遞過去一塊玉簡，然後走下樓去。
等他走下樓，之前那馬麵夥計湊到青牛族大漢身側，好奇道：“大壯兄弟，你還有這般闊綽的老鄉？”
聽到他的話，大漢咧嘴一笑，一把捏碎玉簡。
“什麼老鄉，我來苦仙域三千年，早忘了草原模樣，剛才陪他扯幾句罷了。”
“仙靈石可彆少了我那份。”
背著手，大漢弓著身離去。
馬麵夥計搖搖頭，嘀咕幾句，又換上笑臉，去招攬彆的客人。
韓牧野離開小樓，不在下城停留，快步回到上城自己小院。
升起一道金色光幕，他盤膝而坐，拿出牛四靈所送的木盒。
“買櫝還珠，還真有趣。”他手掌按在木盒上，輕笑低語。
他背後的金火也飛落下來，站在木盒上低低鳴叫。
“這就是洪荒梧桐木，與通天木和扶桑木齊名的木屬至寶？”
手按木盒，韓牧野掌心一絲絲青色仙氣湧動。
牛四靈拿出這木盒時候，藏在他背後肩頭的金火便傳來訊息。
對於鳳凰一族來說，洪荒梧桐木乃是極為看重的寶物。
當年在天玄世界西疆雲巢嶺上，據說就是有梧桐木存在。
梧桐木點燃，可提供熾烈的火焰，還能經久不衰，萬年不息。
這火焰既能給鳳凰涅槃提供力量，也能催生其自身火屬力量。
當然，就眼前這一小塊，肯定是不夠的。
給金火拿來玩倒是不錯。
放下木盒，韓牧野目光落在木盒中那柄二尺古樸短劍上。
探手握住劍柄。
短劍入手微沉，劍柄粗糙，透著古拙。
“倉啷——”
拔出一截，可見劍身上透著玄奧仙紋。
韓牧野的目光落在仙紋上，雙目中有精光閃動。
抬手，幾張金色的紙頁出現在桌麵。
通天仙尊的傳承紙頁。
韓牧野手指點在紙頁上，劃過幾道仙光，金色的仙紋浮現。
“不是仙紋，是，大羅周天神界的神紋。”
緩緩握住劍柄，韓牧野眼中精光沉寂，淡淡的仙光和劍意湧入短劍之中。
“讓我看看，這劍到底是從何而來。”
劍意翻湧，他的腦海中一幅幅畫麵閃現。
“嗡——”
一聲輕響。
畫麵定格。
“師弟？”
“師尊說讓我來覆雨仙界，就能有見到你的時候，還真不假。”
一位身穿青黃道服，身周仙光閃耀的中年道人抬頭，輕笑開口。
這道人，韓牧野見過。
五百萬年前，仙尊傳法講道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