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
黃脂虎回頭，看到淩空而立的韓牧野。
兩千年未見，義父還是那般模樣。
這一刻，黃脂虎仿佛回到了當初在皇城書院時候，全力修行，隻為了不讓自己的義父失望。
相比黃老六這個父親，義父在黃脂虎的心中反而更有份量。
父親是英雄，義父對自己嚴格，卻將世間最好的都給自己。
從踏上修行開始，黃脂虎就知道自己跟彆人不同。
西疆，中州，劍道，儒道，一路前行，她都要成為彆人仰望的存在。
她一直記著還未修行之前，義父帶著自己在莽荒遺地之中行走，踏過屍山血海。
韓牧野目光落在黃脂虎身上，輕笑點頭。
就這輕輕一笑，黃脂虎直接紅了眼眶。
“韓師兄！”
“是牧野劍祖！”
下方劍陣傳來驚呼。
就算黃脂虎麾下的劍陣已經換了無數劍修，其中骨乾還是當年韓牧野幫助組建的那些。
他們經曆過道爭，見證過仙源世界的崩塌，更是親眼看著牧野劍祖崛起。
在他們心目之中，牧野劍祖就是不敗的存在。
韓牧野點點頭，看向前方紛亂的異界大軍，還有那些立在半空之中的修仙者。
仙光閃耀。
何屈此時也看向韓牧野。
韓牧野身上雖然沒有仙光，可那等淡定模樣，和所有天玄修行者的歡呼，都說明他是真正的強者。
身為天仙人物，何屈不懼凡俗世界任何人。
可凡俗世界天地之力會壓製天仙力量，他想發揮超越此界的力量，會很麻煩。
若是在仙界，他能隨手碾死這裡所有人。
都是螻蟻。
冷哼一聲，何屈選擇直接出手。
既然此人是對方寄予眾望的強者，那就當眾斬殺此人，瓦解對方所有的戰意便是。
下定決心，他抬手將身前斷槍所化的血色鱷魚推向前方。
血色鱷魚長吼，向著韓牧野撞來。
其身軀龐大，撞開虛空，引動道道碎裂。
這血鱷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此方世界所能承受的極限。
單單此血鱷，就至少煉虛境界戰力。
怪不得黃脂虎率領麾下劍陣退回仙源世界。
如果光憑劍陣，絕對擋不住這血鱷的衝擊。
這是力量的碾壓。
血鱷衝入仙源世界的刹那，整個天地轟鳴。
這是此方天地承受不住這血鱷的力量，天地之力自發與其拚鬥而發出的聲響。
可惜，血鱷力量太強，便是連天地之力都無視，直接撞向韓牧野。
下方，劍陣之上道道劍光升起。
周圍，許多修行者不覺將身上靈氣催動。
這樣一擊，牧野劍祖能不能接住？
“一件斷裂的仙寶，也敢拿來顯擺。”看著血鱷當頭撲來，韓牧野低語一聲，抬手一劍斬下。
劍光化為璀璨星河，一劍便將那血鱷劈成兩半。
“轟——”
碎散的星辰劍光將天地擊穿，讓整個天穹都開始崩塌。
“嘭——”
血色斷槍碎裂，化為無數血色怨氣向著四周彌漫。
一劍！
輕描淡寫的一劍，便將剛才如同天傾的血鱷擊碎。
所有人都以為的苦戰，卻隻是這般簡單。
“怎麼可能——”
何屈瞪大眼睛，緊盯著被一劍劈開的斷槍位置。
那可是仙寶，乃是他從宗門之中得到的機緣。
正是此機緣，他方才能修到天仙之境。
也正是此機緣，他才會領著一群宗門弟子來到凡俗世界。
可他真正的機緣還沒有得到，這件仙寶就被，斬碎了？
怎麼可能！
何屈身後，那些同從仙界而來的修仙者也慌亂了。
他們可是直到這件仙寶的強大。
當初在一座凡俗世界，此寶直接轟碎半座世界，將其中生靈氣血都吞噬。
“這一劍太強！”那些四靈界域的修行者全都驚呼出聲，不覺後退。
仙源世界有這等強者，他們來多少人都是死。
那幾位天尊境界的修行者悄然往後退。
“劍祖竟然已經強到這等程度！”天玄劍陣之中不少人瞪大眼睛。
他們雖然一直都知道韓牧野戰力強橫，從未讓他們失望。
可他們也沒想到，韓牧野竟然強大到這等程度。
那令他們心悸，讓他們不得不一路敗退的血鱷，竟然被一劍劈碎。
不遠處，落下身形的黃老六也是雙目之中閃過驚訝。
“這家夥，還是這麼強……”
從劍閣開始，黃老六一直都知道自己比不上韓牧野。
後來他入魔道世界拚殺，僥幸成為踏天魔王，戰力強橫。
本想著能震懾一把韓牧野，卻不想韓牧野比他更強。
現在，兩千年過去，韓牧野展現出的實力，已經是他看不透的了。
“恩，看來得帶萍妹一起去仙界了。”
黃老六雙目放光，低聲輕語。
“嗡——”
韓牧野身前天地一片片崩塌碎裂，血色沾染浸潤，化為一片血紅天地。
原本準備轉身就逃的何屈忽然頓住腳步，麵上露出狂喜。
“哈哈，血海狂潮，是血海老祖蘇醒！”
“哈哈，我吞噬一界生靈都沒有喚醒血海老祖，你竟然幫我喚醒了他！”
滿臉猙獰的何屈盯著韓牧野，狂吼一聲：“今日我看你怎麼死！”
“不止你死，你們這一界，都要陪葬，成為血海老祖的血食！”
似乎是在呼應他的話，那翻騰的血色開始震蕩。
世界崩塌也越來越快。
天地被血色吞噬，完全都無法抵擋。
整個仙源世界都在悲鳴，似乎是遇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這一刻，所有的仙源世界生靈都仿佛悲從心底而來，不覺滿心沉痛。
這是天地同悲！
這種感覺，韓牧野曾經感受過。
這是一方世界即將隕落，無力抵抗時候的哀痛。
是啊，一方凡俗世界，被剛才那一劍斬碎無數萬裡，又被力量層次遠超凡俗的血色吞噬，還能怎樣反抗？
低層次的世界，不就是如此麼？
螻蟻。
韓牧野想起當初在天玄世界，在西疆時候。
當他修為不夠強，戰力不夠高的時候，在那些大修士麵前，就是螻蟻存在。
仙源世界，從上古神庭時代開始，一直就孕育無數生靈。
這裡曾發生過各種大亂，曾天地崩塌，曾被大能斬開天地。
但這一方天地，一直都默默為所有生靈提供修行之所。
便是此時，韓牧野一劍劈開這天地，天地也沒有絲毫怨恨之意傳遞。
“大道包容。”
“我劍持正。”
韓牧野輕聲低語。
哪怕自己的修為力量已經遠超此方世界，可此時他依然感受到天地偉力的至強。
不是來自身體，而是發自心神。
這是從神魂深處的感悟。
這天地在這裡，無數萬年來，不言不語，默默供養。
這是一種修行。
自己的修行與這天地相比，無比渺小。
靜靜看著不斷崩塌的天地，韓牧野感覺自己的心境在急速升華。
“大羅。”
原來，這就是大羅的心境。
包羅萬象，天地在心。
天地就是大羅。
修為到大羅之境，便能將自身力量與洞天合一，我即洞天世界，世界即是我。
在外人看來，此時的韓牧野完全是被天地崩塌和血海吞噬的場景嚇住了。
這等場麵，乃是世界毀滅的景象。
“快退，此方世界要崩塌了！”後方，有人慌亂的退後。
“脂虎，你帶他們先走。”黃老六低喝一聲，目光緊盯那崩碎世界之前的血海。
黃脂虎搖搖頭，低聲道：“我不走。”
何屈立在那，長笑出聲：“你們這些凡俗之人永遠不會明白血海老祖的強大。”
“天尊之上是什麼？”
“天仙！”
“天仙之上還有金仙！”
“血海老祖的主人，曾經是一位金仙大能！”
“那是隻要揮手就能破滅你們這一方世界的存在！”
血海翻湧，更多的天地被浸染。
破碎落入虛無之中的天地也不斷擴大。
仙源世界，真的是在崩塌。
這種崩塌之力向著遠處傳遞，讓整個仙源世界都感受到。
這是天地示警，是讓那些強者離開。
“嗡——”
一道劍光破開虛空。
一道萬丈裂縫出現，手持長劍的李雲剛出現在韓牧野身後。
看著前方血海，他皺起眉頭：“怎麼搞成這樣子？”
裂縫之中，一艘飛舟衝出。
蘇星河立在船頭，其他齊羽天尊，木婉和雲錦等人都在。
沒有人想到，這天地會變成這樣。
“走吧，吞噬天地之力超過此界承受，我們就算將其破滅，這天地也會直接崩塌的。”
李雲剛搖搖頭，麵上露出遺憾之色。
他在這世界過的還挺有趣，沒想到這世界這麼快就要隕滅。
或許，這是一種冥冥之中的代價？
此界培養了韓牧野這樣的強者，被反噬了。
“走？”
韓牧野麵上露出一絲笑意。
“為何要走？”
李雲剛搖搖頭，輕歎道：“世界崩塌，無力回天，算了吧。”
他知道韓牧野是舍不得這一方世界。
可此界已經救不回來了。
“世界崩塌，無力回天？”韓牧野身上透出一絲讓人難以直視的仙光，他轉頭看向四周，淡淡道：“那今日我就隻手補天！”
天地殘缺？
天地崩塌？
還不是力量不夠。
如果力量足夠，就是一方死寂天地都能喚醒。
韓牧野的臉上笑意更甚。
很慶幸，自己終於擁有了這樣一份，財富。
抬手，一塊清亮的仙靈石落在半空。
仙靈石崩碎，其中的仙氣逸散開來。
李雲剛皺起眉頭。
然後，他瞪大眼睛，身上劍光閃耀，盯著韓牧野：“你，你，你要乾什麼？”
韓牧野手中托著個儲物袋，輕笑道：“李首座不是猜出來了嗎？”
猜出來了？
乾什麼？
不管是木婉還是一旁的黃老六他們，都滿臉疑惑。
如此境地，韓牧野還能做什麼？
韓牧野手中，儲物袋抖落。
一塊塊仙靈石散落，然後崩碎，化為仙光。
這一刻，仙光閃耀，向著周圍逸散，青色的仙光將天地照徹。
“這家夥傻了？”看著那些仙靈石碎裂，仙氣逸散，何屈身後一位修仙者心疼的低語。
這麼多仙靈石，起碼也有十萬塊吧？
此人手上的仙靈石比得上他們所有人加起來的身家了。
如此多的仙靈石就這麼崩碎，真是可惜。
何屈也是一臉肉疼，好像是屬於他的仙靈石被碎掉。
“哼，知道自己必死，將這些仙靈石碎掉，真是愚蠢又自私。”何屈看著韓牧野身周的仙氣，搖搖頭，不屑低語。
仙靈石還在源源不斷的碎裂。
韓牧野抬手一揮。
上百個儲物袋出現。
這一幕，讓所有人愣住。
一個儲物袋如果裝了十萬仙靈石，那一百個，豈不是就是千萬仙靈石？
這得多富有？
何屈他們全都麵上露出茫然。
“這，早知道他有這麼多仙靈石，饒他不死也行啊……”一位修仙者嘀咕一聲。
“蠢貨，他怕是有什麼籌劃。”何屈罵一聲，目光投向翻湧的血海，再看看不斷崩塌的天地，冷笑一聲。
“可惜，一切都遲了。”
遲了，就算你有再多的仙靈石又怎樣？
還能讓仙靈石中仙氣將這天地堆滿，讓此方世界化為仙界不成？
“瘋了……”李雲剛看著韓牧野不斷揮手，口中低語。
周圍的虛空，仙靈之氣越來越濃鬱。
可再濃鬱都隻是暫時的。
再濃鬱，還能真的用仙氣填滿這一方世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