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能逆轉生死,離開聖城的。
但這阻擋不了那些修行者的步伐,就算是萬人十萬人中有一人能逆轉生死,都會有無數人蜂擁而來。
聖城,成了真正的聖城。
“韓道友,禁地之中有仙尊傳承不是假的。”白袍老者看向韓牧野,低聲道:“這是仙尊當初傳出的訊息。”
大殿中,其他長老也點點頭。
數十萬年前,有異獸圍攻聖城,仙尊曾顯化手段將異獸擊敗,並且傳出訊息,有根骨天賦出眾者,可接受其傳承。
這訊息城中長老也辨彆過,確實是仙尊所留,而不是大長老他們偽造。
接受傳承?
韓牧野眉頭皺起。
仙尊傳承他也有。
通天仙尊的。
可在他看來,對於大能傳承最好是敬而遠之。
這種東西是要拿命來換的,還不知道能不能換到。
無數人倒在換取傳承的路上。
“六哥是去尋傳承的?”韓牧野雙目之中閃動森寒的靈光。
“鎮熊道友因為韓道友你失落而自責,來到聖城之後,領著那些擁護他的修行者一起去了聖地祭壇。”曲遷輕聲說道。
黃老六到聖城之後,就帶著羅刃他們去尋祭壇。
他要得到仙尊傳承,然後為韓牧野報仇。
“帶我去祭壇。”韓牧野冷聲開口。
一眾長老相互看一眼,點點頭。
這等強者,還是讓大長老他們解決。
去了禁地,後麵事情就不需要他們管的了。
“韓七,傳訊給竹老他們,若是我們一年之內沒有歸來,就圍攻聖城,將這裡毀掉。”走出大殿時候,韓牧野一聲低喝。
韓七點點頭身形飛起,化為八翼七首的龍雕獸,振翅飛出聖城,然後仰天嘶吼。
一根青翠的竹笛懸浮,其上有奇異的聲音震蕩。
隨著龍雕獸嘶吼,竹笛震鳴,遠處的血色河麵上,無數的異獸翻騰。
異獸圍城!
上一次異獸圍城還是三十萬年之前。
那一次,城中修行者和擺渡人隕落大半,神魂散落無數。
此時,異獸翻湧,分明是有再次聚集而來的跡象。
一時間,冥河聖城之中的修行者再次慌亂起來。
就知道不會那麼容易結束……
那些冥河擺渡人長老相互看看,苦著臉搖頭。
傳遞過訊息的韓七衝上天穹,身形重新化為冷峻青年落在韓牧野身後。
冥河聖地祭壇就在聖城之下,從大殿踏入廣場,然後可以順著盤旋的樓梯直達。
廣場上,聚集數以萬計的修行者。
他們都是來聖城尋找機緣的。
有人是要逆轉生死,有人是要得到仙尊傳承,有人,是要在這兩種人身上得到機緣。
韓牧野在一眾聖城長老的簇擁下而來,頓時讓圍攏在廣場上的修行者閃開一條路。
“是他!”
看到韓牧野,無數修行者驚慌後退。
降服七首龍雕獸的強大存在,誰敢直麵?
連聖城大殿的穹頂都被其掀翻,現在更是在一眾長老陪同下來到這裡,想乾什麼?
“他要去聖地!”
“這等強者,會不會直接得到仙尊機緣?”
不少人目中透出忌憚還有妒忌。
機緣麵前,誰都是自己的敵人。
韓牧野對於這些人如何想已經毫不在意。
都是螻蟻一般的可憐人罷了。
他踏入旋轉而下的階梯,快速疾行。
韓七跟在他身後,雙目好奇打量四周。
千階之後,石階到儘頭,可見一座百丈方圓的祭壇。
看到祭壇,韓牧野雙目再次眯起。
神啟祭壇。
雖然形式不同,傳遞的力量不同,但這就是神啟祭壇。
隻是方式有些變化而已。
周天神界之中的神啟祭壇是以神性灌注,這祭壇會有什麼?
韓牧野一步踏出,站在祭壇當中。
道道血色的流光向著他的身軀彙聚。
冥河之力。
生長在冥河之中的龍雕獸對於這力量更是熟悉。
他的身軀早已有冥河之力的親和,隻是瞬間,這流光就裹住他的身體消失在原處。
這讓那些盤坐在祭壇上的修行者全都瞪大眼睛。
“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能這麼快進入禁地……”一位白發蒼蒼,滿身腐朽之氣的老者絕望低語。
他來這祭壇已經很久,卻根本無法進入聖地。
“此人是誰,感覺比百日前來的那些人進入祭壇的速度還快,這是掌控了仙尊信物嗎?”有人雙目之中閃動精光,看著韓牧野消失的位置沉思。
穿過祭壇,韓牧野直接落在一處石台上。
韓七隻比他慢一絲到來。
石台青灰色,周圍是各種痕紋交錯。
淡淡的血色在虛空之中彌漫。
這是屬於冥河仙尊的力量。
到這裡,韓牧野對於冥河仙尊的感應更清晰了。
生死之力轉換,這裡確實有生死規則存在。
隻是這裡的規則之力淡薄,不可能真的能讓人生死逆轉。
“彆發呆,既然已經來聖地,就跟我們走吧。”石台下方,一位手持長柄戰槍的黑甲修行者一聲低喝。
一隊軍卒守著十多位修行者,已經立在前方。
“哈哈,二位道友,彆發愣了,快走。”
“機緣在前,怎麼倒是傻了。”
那些修行者都是笑著開口。
大約他們自己來這聖地時候也是這模樣。
韓牧野也不言語,領著韓七大步走下石台,跟那些修行者一起,隨著黑甲軍卒往前走去。
行十多裡,所有人都被送到一片山石亂崖之前。
這山崖青黑,透著一絲血色。
山崖上到處都是不大的洞穴。
“這些山洞之中有參悟仙尊修行法的痕跡,你們能有多少機緣就看你們自己。”領頭的軍卒轉身高喝。
“十日時間,參悟不透,想要再次參悟,你們需要支付百顆金珠。”
“沒有金珠也可以,需要以自身神魂之力為聖城大陣運轉提供力量。”
那軍卒手中長槍揮舞,麵上帶著一絲蔑視:“不會有人既想得到機緣,又不想付出吧?”
“要是有這樣的人存在,你們自己都不會答應吧?”
這話,讓不少修行者搖頭。
人性就是如此。
自己拿出金珠來,那是肉疼。
可要是彆人不拿,也不消耗神魂就能再次得到機緣,那可不成。
大不了我們一起消磨神魂。
見眾人點頭,軍卒抬手指向石崖。
“每個山洞都能駐留十人,你們去尋。”
說完,他便領著其他軍卒列隊離開。
等軍卒走遠,修行者們相互看看,相熟的就結伴而走,不熟的則是轉身獨自去尋山崖。
“道友,不如同行?”一位身穿青袍,頭發花白的道人看向韓牧野,輕聲開口。
韓牧野沒有拒絕。
“貧道陶武,來自風陽界域,修行九萬載,卻被卡在入聖這一關。”道人一邊走,一邊低語。
“來這冥河世界呢,若是能有機緣逆轉生死呢,那就回去,振興宗門。”
“如果回不去了,那就生死道消,九萬年修行,也足夠了。”
這話好像是對自己說,又好像是對韓牧野說。
他轉過頭,看向韓牧野:“道友怎麼稱呼?來此,也為逆轉生死?”
韓牧野身上並未腐朽之意。
這也是陶武願意與他同行的原因。
沒有腐朽之意,戰力未損,便是有什麼凶險,也可能出手鎮壓抵擋。
“韓牧野。”
“來此,為尋人。”
韓牧野頓了頓,在陶武茫然目光下,淡淡道:“至於仙尊傳承,也是有興趣的。”
實話。
仙尊傳承,生死規則,他當然是有興趣。
隻是這興趣還沒有大到讓他冒險罷了。
陶武張張嘴,無話可說。
什麼叫對傳承有興趣?
來這裡隻為尋人?
要是尋常修行者還罷了,你是一身劍氣,看著就修為不凡的強者,來這隻為尋人?
這話誰信?
要不是看韓牧野身上氣度,還有看上去強橫異常的韓七跟隨,陶武恨不得轉身就走。
可他麵前的韓牧野真的將一塊青黑色的玉牌拿出。
玉牌之上閃動絲絲的流光,引著韓牧野往一處山洞中走去。
不過片刻,他已經來到一座坐滿十位修行者的洞穴之前。
洞穴中十位修行者盤坐,有人麵對石壁上的痕紋發呆,有人在地上寫寫畫畫,還有人手上透著絲絲血色,麵上帶著欣喜。
韓牧野站到山洞之前,所有人都是抬頭。
“滿了。”有人開口。
山洞不大,按照軍卒所說,十人便算滿了。
韓牧野沒有在意,徑直走入山洞之中。
有幾位修行者皺起眉頭,站起身來。
“你沒聽——”說話之人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已經被韓七直接抬手甩了出去。
這一幕讓山洞中人幾乎都是麵色一變。
“道友,這石崖山洞機緣是相同的,沒必要搶奪吧?”一位黑須老者眉頭皺起。
韓七瞪一眼,讓老者渾身一顫,往後退一步。
他退一步,露出其背後盤坐的一位灰色袍服,須發蓬亂,已經看不出身形的老者。
那老者低著頭,口中隻是喃喃低語。
韓牧野走上前,老者方才有所覺察,緩緩抬頭。
韓牧野抬手,將自己臉上的麵甲揭開。
老者看著他,渾濁的雙目從死寂之中慢慢轉為一絲動蕩。
“你,你……”他的聲音沙啞,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有與人交談,已經不會說出完整的話。
“李慕白前輩,好久不見。”韓牧野蹲下身,看著麵前老者,輕聲開口。
天玄世界,西疆魔道第一人,李慕白。
白素珍的父親。
時隔兩千餘年,這位曾經在西疆與韓牧野交鋒過的魔道強者,已經垂垂老矣。
“韓,牧,野。”李慕白眼中迸發出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