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吳金喜,“吳隊長,咱們還往前走不?”
“走你奶奶個腿!”吳金喜氣急攻心,破口大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泥水濺的他全身都是,他左手按住心口慘笑:“晚了——,嗬嗬,怎麼都晚了——!“一副打擊慘痛的樣子。
雨下的這麼大,一會兒就能把地給淋濕,等拉著公社裡的人去咱們大隊,地都下透了,還能看到啥呀?嗬嗬,證據被一場大雨給毀滅的無影無蹤。
“也是,”吳二有點頭讚同,壓根沒注意到吳金喜身體的異常,“再說,下著雨,想把公社那些人請出來可不容易了。”公社那些人下雨天下雪天是不下鄉的。
兩個人剛想出來的萬無一失的的告狀計劃,就這麼被無情的大雨給破壞掉了,虐的兩個人心氣不順,也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雨,兩個人又頂著風雨半路返回。
吳二有喝了酒在涼地上睡了半夜,又淋了一場大雨,回到家噴嚏哈欠連天,當天就病倒了,重感冒。
而吳金喜,短時間內連續經曆大喜大悲,情緒波動過大,回家後突發心絞痛,痛的喘不過氣,被他兩個兒子連夜送到了公社衛生院。
衛生院條件簡陋,看不了這種病,他又被轉到了縣城人民醫院,住了一星期的院後,得了個此後需要靜養,保持心態平和的醫囑,如果再次複發,可能就真活不成了。
從此柳河大隊的事務,他多是湊個耳朵聽一聽,沒敢在上串下跳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這他娘的挖起來也太難了!”吳三貴氣的啪的一下把鐵鍁摔到地上,“都半個月了,巡檢的插完旗都不怎麼往咱們大隊來了,到底要挖到啥時候?一天就吃一頓乾的,讓俺們出這麼大力氣,俺受不了了!”
公社派出的巡檢員又不是傻子,天天在烈日下蹬自行車,又累又臟,在一隊翻完地拿到紅旗之後,就偷起了懶,三五天的也不來一趟,他們每天還正常從公社下鄉,半路躲在哪個橋洞裡一睡就是半天,根本沒人知道。
吳大發瞥了他一眼,小聲道:“三貴,差不多行了,彆人都還在好好翻地呢。”三貴每天上工就拿著個鐵鍁不淺不深挖幾下,跟彆人比他乾的活夠少的了。
“嗬,一群傻子!”他可是聽吳二有說了,一隊那些聰明人都弄虛作假糊弄巡檢員了,自己隊這些人還在那傻啦吧唧的使勁兒翻啊翻,他才不乾呢!
以前那麼著種地差不多夠吃了,就算增產,落到老百姓手裡的能有多少,肯定也是要交上去的。
哼!他就不使勁兒挖。隻要吳二有還是生產隊長,就餓不著他家。
他消極怠工的樣子,地裡的社員們誰能注意不到?吳二有最近很少來地裡監工,三隊的大多數社員們有樣學樣,糊裡糊塗把地給翻了一遍,管它深翻不深翻呢,就食堂那些稀湯寡水,連肉都沒有,讓他們怎麼乾?
三隊倒也有不少踏實能乾的社員,可人數太少實在是乾不動,而且彆人不敢自己乾咋想心裡都鬨騰。深翻土地這活兒安排的就有毛病,累死累活挖一個深壕,然後再給填上,換個地方再挖,再填上,這是圖的啥?社員們心裡隻想罵娘。
又沒人時時刻刻盯著,你不乾我不乾大家都不乾,反而歪打正著了,秋收時,這些沒深翻的地,反而比彆的大隊翻了一丈多的地,打的糧食還要多。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至於二隊,巡檢員走了後,柳東睿故意在李開路麵前秀了一把,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柳東睿估摸著他肯定能懂。果不其然,二隊三天就把剩下的幾百畝地給深翻了一遍。
效率極其的高!周邊幾個大隊的社員們還天天老黃牛一樣,擱地裡使勁兒翻土呢,柳河大隊已經考慮著要播種了。
翻整完了地,就該往地裡頭播種了,這可就難為死了柳文明!今年說是讓一畝地可著30斤的種子播種,可去年留出來的種子糧根本就沒那麼多!
以往他們種田,每畝地留不超過10斤多種子糧,今天一下子翻了兩番,種子的缺口特彆大。
今年突然增加了一百多畝玉米,還是任務田,政治任務,必須得完成,再大的困難,也得想辦法解決了。
“那就去買種子!”柳光耀拍板,“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了農業生產,不是有種子站麼,會計帶上錢,明天就派人去買。”
大隊會計柳東方站起來,摸著鼻子老實說:“大隊長,今年要買的種子太多了,隊裡賬上沒那麼多錢。”
一萬多斤種子,買回來怎麼也得花一千多塊錢,這一年才過了一半,彆說一隊,就是整個柳河大隊賬上也沒那麼多錢。
柳光耀聞言,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賬上沒有錢這可真是沒有辦法了。柳河大隊沒什麼副業,生產隊的收入來源很有限,把餘糧、菜籽這些經濟作物賣給糧站是最大的一筆,其它就是社員們組成的編織隊,還有柳東睿組建的壘炕隊能掙點錢。
柳東睿想了下,問道:“咱們去交公糧不是給了咱們一張紙條麼?聽說賣征購糧是有錢拿的,糧站給咱們錢了沒?”
柳東方搖頭說沒有,看自家二哥不解的眼神,他解釋道:“每年賣征購糧的錢,糧站都是先欠著隊裡的,從麥季欠到秋季,有的還能欠到下一年,每次俺們去要錢,兩站那些人都說收上去的糧食還在倉庫裡堆著,國家還沒調走,他們也沒錢。”幾年後能給就算不錯的了,有的拖著拖著,再緩緩領導,連帳本都沒了。
柳東睿站起身,說你們都彆愁了,“咱們就用糧站打的欠條去種子站買種子去。”
“那樣能行嗎?”“種子站不認白條咋辦?”眾人吃驚懷疑道。
“怎麼就不行?”柳東睿反問,“白條上麵蓋著的是公社糧站的章,種子站和糧站是公社裡的兄弟單位,一個鍋裡頭吃飯的,種子站憑啥不認公社的章?“其實以他的經驗,國家是不會拖欠農民的糧油款的,多半是下麵的糧站拖著不想發,但如今情況特殊,他心裡也沒準兒。
”他們要是真敢說不認,咱們就拿著條子去找公社書記,就說沒錢買種子,看公社書記怎麼說。“剛好去弄清糧油款的發放是個什麼樣的程序。
柳文明一聽,激動的猛拍自己大腿,說就該這樣,“年年糧站欠咱們的錢,咱們去要錢還得死乞白賴的,跟個大爺似的,俺早就看不慣了。”以前是沒辦法,隻能忍著,如今看柳東睿說話的自信樣而,約莫是有路子?這家夥去了趟水庫,可露了不少臉。現在,這孩子不僅在公社,在縣裡恐怕都是有名有姓的。
柳東方也點點頭,“這倒也說得通,等公社把這筆錢批下來,直接把錢給種子站就行了。”兩項一抵,就清了。
一隊的社員們聽他這麼一解釋,頓時樂了。
中!欠著俺們的錢也是錢啊,憑啥不能買種子?糧站和種子站都屬於公社,公社欠俺們生產隊錢,直接拿種子頂上,就算兩清了,多好!
省的俺們死乞白賴的跑去跟那幫鼻孔子朝到天上的要賬了。
柳光耀叫人去喊二隊、三隊的隊長和會計,又點了十來個年輕力壯的壯勞力,柳東睿本來想說用不了那麼些人,後來想想,乾脆直接把糧種拉回來得了。
套上了騾子車,一夥子人聲勢浩蕩的去了公社,擺出了乾仗的架勢,打算用白條買到種子糧。
到了鎮上,柳東睿提議:“咱們先去種子站試試,要是人家態度好,願意賣給咱們,那是最好的。”先禮後兵,不讓彆人抓他們的小辮子。
作者有話要說:輕輕的你來了,請不要再輕輕的走了~
說一下我這個起名廢給自己起的這個筆名,輿南——輿在古代是車的意思,偶是新手上路,so~感謝在2020-07-2301:01:57~2020-07-2716:18: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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