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2)

如今到處都管控的嚴,大隊裡頭自己把控還有鬆有緊,跨一個公社的地界兒離了介紹信寸步難行,介紹信上麵還得寫的可詳細了,總共幾個人,叫啥名字,具體要去哪兒,屬於什麼關係,什麼時候回來等等,路上碰見站崗檢查的就得趕緊拿出來讓人家檢查,要不肯定先挨一頓批評,說胡亂竄什麼的。

林穀雨本來不想那麼多事兒,想著可以走小路去,就村和村之間的那種小道兒,平常都沒什麼人,再說大年初二誰家姑娘不回娘家?公社書記老婆閨女就不走娘家?不至於這會兒還查的那麼嚴吧?

柳東睿不讚成:“咱彆存那僥幸心理,現在是特殊時期,萬一路上遇見一個故意刁難的,難道還真讓人給懟回來啊?”

林穀雨無語,行吧,誰讓咱現在自由受限呢,這也是兩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之前除了去過幾次縣城,她都是在公社這地界兒轉悠,也沒感覺有啥特彆不方便的。

於是,大年初二,一大早柳東睿先去找了大隊長開介紹信,然後才跟林穀雨帶著三個孩子去了丈母娘家。

林安平今年也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並沒有被安排值班,所以,林家五兄妹這一回全都在。屋子裡燃了火盆,兄妹幾個像小時候過年一樣圍在火盆旁邊烤火,不同的是今天兄妹幾個除了林安平全都拖家帶口的。

人多屋子小,乾坐著說話怪沒意思的,林安平在廠子裡活絡慣了,把吃飯的四方桌收拾了出來,拿了兩副紙牌招呼了人去打升級。

林穀雨小學就會玩各種紙牌,手藝不高隻能算個中等,但很熟練,有那麼一點牌癮,不過看見林立秋先起了身,她就老老實實的坐下了,這個姐姐比她大了八歲,也算照顧她,但是呢,平常愛跟她拈酸吃醋,林穀雨現在換了芯子,覺得沒勁兒!

孩子們玩牌林森和王棗兒是不參與的,林大嫂也不玩,說是一會兒要做飯,大姐是個愛忙活的,回了娘家也要幫忙做飯,從不等著吃現成的,三姐夫老老實實的,說自己不怎麼會,看來看去就剩柳東睿一個還沒開口表態。

林安平招呼他過去坐:“大林子,趕緊的,是個爺們兒就過來,跟了小雨你隻能吃虧,這一圈就你最小,彆讓哥哥姐姐們等。”

柳東睿隻好認命的站起來,這個虧不吃也不行啊!小舅哥都發話了。

其它幾個人就坐到旁邊,邊烤火邊聊天。

林穀雨從筐子裡撿了幾個細長的小紅薯埋到了火盆裡。

“小雨,再抓把花生放進去,烤花生也好吃。”

王棗兒懟林安平,“你那屁股就不能動一下了?裝東西的筐子就在你椅子後頭,就愛使喚你妹。”

柳東睿正在洗牌,桌上其它三個人都閒著。

林安平舉手討饒,站起來,“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拿總行了吧。我說老娘,今兒兩個姐夫一個妹夫還有一堆的外甥外甥女都來了,您可得給我留點麵子,彆嘟囔我了行不行?”

不說還好,說起這個,王棗兒心裡就憋屈的要命,“你當老娘我願意大過年的說你,你當我心裡舒坦呢?你都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老大不小的還拖著不成家,非得把我跟你爹給急死才行?你去咱們村子裡看看,有你這麼大還打著光棍的嗎?”

自打他放假回來後,他娘是按一天三頓飯的節奏催婚,林安平已經修煉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他正起牌呢,插科打諢順嘴就來了一句:“誰說沒有,林有路都快四十了不還沒成家嘛。”

王棗兒:“誰?”

林安平:“······”

王棗兒就問林安國:“二小子,咱們村誰叫林有路?這名字咋聽著這麼不熟悉呢。”

能熟悉才怪了,村子裡沒幾個人喊林有路的大名,估計知道的人都不多,因為大家平常都叫他的外號——啞巴,也因為這個身體殘疾的原因,林有路快四十隊了還孤家寡人呢。

林安國頓了一下,不曉得自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一邊是親兄弟一邊是親娘······

“啞巴,大名好像就叫林有路,是吧,大姐?”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隻能說好像是可能是,具體是不是還得問一下大姐。

這個燙手的山芋就轉移到了林大雪手上。

林大姐跟林有路年紀差不多大,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對這個名字當然熟悉的很。

她張了張嘴,想說是,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改為直接斥責林安平:“瞎說些什麼!找打呢!”跟誰比不好非得跟一個身上有殘疾的人比,這就能顯出你不落後了?火上澆油還差不多。

王棗兒得了默認,脫了隻鞋在屋子裡追著林安平打,她氣的眼花繚亂,跑的氣喘籲籲,恨罵道:“我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這麼戳我的肺管子!······你不是我兒子,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誰也沒想到因為抓把花生還能引出這麼一出氣,全都坐不住了,趕緊起來去勸王棗兒。

大丫孬蛋狗蛋跟幾個表姐表弟表妹原本在院子裡扔沙包,聽見屋子裡的動靜全都跑了進來,看見奶奶/姥姥追著小叔/舅舅打,還以為在鬨著玩兒呢,也都跟上去加入了熱鬨,一時間屋子裡雞飛狗跳,好不熱鬨。

好不容易把人給勸住了,林穀雨扔了把花生進火盆,問林安平:“小哥,你今年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啊?”

剛剛跑了一場身上竟然還出了汗,林安平乾脆就解了棉襖的口子,一邊把牌甩出去:“倆癟三,管不住”,一邊漫不經心的回複:“今年比較晚,過了十五再去就行。”

“?”這可真比往年晚多了。

林安平:“去年大y進勁頭正猛的時候,我們廠擴招了一百多個工人,現在搞不下去了,發不出那麼多工資來,又想著法子把原來從村子裡招的那些工人給精簡下去。”

“那些人好不容易在城裡當了工人,當然不願意再灰頭土臉的回農村乾活兒,不少人在廠門口哭爹喊娘的求政府給做主,廠長被這些事兒弄的焦頭爛額,乾脆就給我們放一長假。”

林立秋就說:“咱們整個地區就一個棉紡廠,你們放假那麼久,生產怎麼搞?”以前的紗廠現在已經改名叫棉紡廠了。

“耽誤不了啥,我們廠現在也就開一個生產線,五六台設備,根本用不了幾個人,而且去年加班加點的造出來很多布,足夠用了。”

“對了,大姐、三姐、小妹,晚上你們走,帶點碎布頭回去,多少有點瑕疵,不過肯定能用。”

林安國就說:“現在這麼困難,把人家精簡回農村,那不是給公社給大隊增加困難嗎?其它都好說,就口糧的問題不好解決,今年不少地方冬小麥都拋了荒,下次分來糧食且還有的等呢。”

林安平感歎道:“誰說不是呢?被精簡下去的工人一人就多發了一個月的工資當生產補助費,另外還有一個月的糧票,可是現在糧食掏高價都不好買到,多給一個月的工資能頂啥用?也難怪家屬們在廠門口鬨。”

這還真是不好解決。城市裡原本為了加快建設的步伐,吸收了不少人口進去,現如今很多工廠的生產都受到饑荒的影響,生產處於半停滯狀態,那麼多的人口對城市來說就是負擔,除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的確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話題一轉,就說到了當下物質緊張錢不耐用的話題上了。

林安平:“過了臘八,門市部開始往外賣年貨,說是有生產粉可以買,我們廠裡的女工和家屬整個都沸騰了,淩晨三點去排隊買麵粉,結果愣是一個都沒有買到。”

生產粉就是裡麵帶麥麩的小麥麵粉,口感比較粗,這種年月能供應生產粉,那門市部還算有路子。

“聽說總共就200來斤,一家隻給買一斤,彆的廠的職工前天晚上下了班就搬個小馬紮去排隊去了,我們廠的淩晨三點過去,都排到五百名開外了。”

“你們廠子周圍那麼多工廠,就那麼點麵粉,肯定不夠分啊!總得再弄點彆的吧,要不這年咋過?”又不像農村,再艱難,菜園子裡多少都有點菜。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