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她對機械裡頭的那些大小零部件完全是一無所知,就算能教大燦畫出拖拉機的外觀圖,裡麵重要的機械部件她可就完全沒轍了。
總不能跟柳東睿說把公社拖拉機開回來,當麵拆了畫給大燦看吧?
這太不現實。
嘖!
林穀雨緊皺著眉頭,開始覺得這個對她來說好像有點超綱了。
果然,不是說讀過書識了字就能去搞教育的。術業有專攻啊!
柳東睿下了班回到家,透過玻璃窗就看見林穀雨坐在炕邊一會兒加油似的握拳舉臂,嘴裡喃喃的說些什麼;一會兒卻又垂頭喪氣,紅唇微撅一言不吭,怎麼看都有點患得患失的意思。
這是怎麼個情況?他略微有點懵。
以穀雨的個性,雖然不能再在孩子麵前粉飾太平,可她也該恢複成往常的樣子了,她的準則是——隻要不是末日到來,那日子就要儘量過的讓自己舒服。
怎麼這會兒看起來情緒起伏那麼大!
半天沒見,難道是家裡發生什麼大事兒了?
柳東睿滿懷疑惑進了東屋。
“可不就是大事兒!”林穀雨趕緊拉著他坐下,以飛快的語速把大燦要跟她學畫圖的事情說了,“說是要考大學,要去造拖拉機,要把你說的那種高級拖拉機早點製造出來呢。”
柳東睿也沒沒想到昨晚上那番話竟然能產生立竿見影的效果,驚喜道:“大燦真是這麼說的?哎喲,這孩子可真是,可真是········”激動的他一下子連怎麼誇獎人都忘記了,最後特彆俗氣的連說了三個好字。
兒子這麼小就有這麼強的社會責任感,林穀雨打心眼裡高興,興奮的道:“你是沒看見,大兒子那表情特彆堅定認真,眼睛裡光一閃一閃的,搞的我都不好直接拒絕他。”
什麼?拒絕?
柳東睿沒聽懂。
少年立誌,怎麼也算是好事,為什麼要拒絕?應該支持才對呀,這可比一生沒有目標的忙忙碌碌的人強多了。
“哎呀,你不懂!”
哦,我不懂?那你說說看嘛!
林穀雨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攤出自己的顧慮:“人家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孩子昨天晚上把我給嚇了一跳,今兒中午又猛的給我一個大驚喜,說實話,我現在已經不敢再把他當成小孩子對待了。”
柳東睿暗暗點頭,大燦這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的竅,還頗有點一日千裡的意思,思想比很多大人的都要深刻,的確不適合再當成小孩子來教育了,“情況特殊,咱們以後要多花點心思在這孩子身上。”
林穀雨讚同的點頭:“可不是嘛!彆人家的小孩子隻用關心好孩子的吃和穿兩方麵就行,咱家這個······我現在真有點麻爪了。”
柳東睿早晨走的時候交代她還跟以前一樣,該教什麼教什麼,可孩子現在自己有目標、有要求了,人家說要學畫圖,要學製造拖拉機,她如果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講到哪裡算哪裡估計不行了。
她現在根本不曉得該從哪裡入手了,甚至她在思考直接由柳東睿接手會不會效果比較好?可是柳東睿現在又那麼忙,不一定都能顧的上大燦的。
所以她的煩惱就是:“我根本就不懂機械啊!隻教他畫一個空蕩蕩的外殼有什麼用?就跟我設計一件家具出來一樣,外形隻是其中一方麵,最本質的東西不能缺啊,要麼舒適、要麼實用、或者兩者兼備,還要跟整個的環境搭起來。就算我把拖拉機的外觀畫了出來,如果孩子為我為什麼要設計成那樣,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總而言之,她心裡沒準兒,還非常奇怪的有點不自信,她覺得自己可能教不好大燦這樣非一般的學生。
柳東睿微歎了口氣,穀雨這是被大燦那孩子給帶偏了!太過急躁!乃至有些方寸大亂了。
身為父母誰能不望子成龍?不對孩子抱以重望?可是想想這個特殊的時代,唉!所以穀雨從來隻想能讓孩子們普通健康的長大,隻想蟄伏等待春暖花開。他當初也同意穀雨的打算,他同樣不喜歡毫無意義鬥來鬥去搞內耗,孩子年紀不大,再等十八年正好能安安穩穩的做些事。
可是,這畢竟隻是他們兩個的打算,大燦有了自己的誌向,身為父母,焉有不支持的道理?穀雨骨子裡的急躁勁兒上來,真是恨不得一口氣吃個胖子。
可不就方寸大亂了!
大燦的誌向是好的,也恰好是他感興趣的方麵,柳東睿完全支持孩子以後從事拖拉機製造行業的,可大燦到底還是孩子,心性不成熟,剛打完的雞血正沸騰著,真以為像自己一樣學會畫機械圖就能製造拖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