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食堂取消引起的風波才過去沒多久,又有傳聞說中yang要派工作組過來。
至於來這裡乾什麼,上麵沒通知,社員們就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有的社員反應平平的說:“俺估摸著十之**又是到公社去參觀學習的。”
有的則覺得:“說不定是看咱們這兒的老百姓日子過不下去,來幫助咱們的。”這是持比較樂觀的觀點的。
來就來吧,西陽公社畢竟是引領過時代風騷的,中yang對這裡有所關注也很正常,五八年的時候鎮上就來過無數波的人來這裡參觀學習,從中央到地方上的各級衙門、xx公社、某某農場,幾十萬人踏足過這個小鎮呢。
最開始社員們還比較容易激動、好奇,乃至在街上遇見那種穿中山裝梳後背頭說普通話的,跟看見什麼新奇物種似的,一大群人啥也不乾跟在人家屁股後麵,讓外地來參觀學習人民公社先進經驗的乾部們哭笑不得。
議論歸議論,實際上,那種場麵見的多了,如今社員們心裡對這種新聞已經什麼感覺了。以往,那些來參觀學習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公社那棟辦公樓裡開會學習文件,很少到生產隊裡去,因此,這種事兒也就是聽著湊個熱鬨,社員們並不覺得跟自己有多麼大的聯係。
柳光耀也是這麼認為的,就跟社員們說:“大家夥該乾嘛乾嘛。”
昨天剛下了一場小雨,極其的難得,正是追肥的好時候,於是,一隊的社員們也沒工夫管外麵在議論些啥,就在地頭忙活了起來。男人們拉著架子車往地裡運農家肥,女人們拿著葫蘆瓢,一瓢一瓢的往莊稼根上澆糞,碰到苗稀或者苗死了的,再順便補一補苗,這麼著忙了幾天才算給所有地都追完了肥。
然後,也閒不了,經過一場雨,豆子和花生地裡的雜草又露了頭,幾天沒注意,竟長了一匝來高,社員們來不及感歎這些雜草怎麼會有那麼旺盛的生命力,就又得扛著鋤頭去地裡鋤草去,那些雜草野蠻生長的速度可比農作物快多了,動作稍微慢點,就有可能“草盛豆苗稀”了,因此,啥也彆說,埋頭苦乾吧,今年不想再吃水燉係列的菜那就不能停歇。
柳文明不愛看社員們在那磨洋工,一人給規定了三分地,乾完就可以回家,當然,也有那種特彆積極的,就想多掙點工分,隊裡也支持,反正就是一分地一個工分,兩分地兩個工分,四分地四個工分······乾的越多,工分越多。現在生產隊裡的工分可比前兩年用處多了,不但能多分糧食,也能去磚瓦廠換磚瓦,有些社員家裡一時拿不出來那麼多錢,又想蓋房子,就想方設法的多掙點工分,積少成多,總有一天能把一棟房子需要的磚瓦攢夠。
在這個特殊的年月裡,勤勞是致富的不二法門。
鋤草算是比較簡單的農活,林穀雨把和和送到她奶奶家,自己從頭到尾裹嚴實了也拎著鋤頭下了地。柳東睿每個月那點供應,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吃飽,更何況現在拿著供應本拿著錢去供銷社也買不到好東西,家裡還有兩個越來越大的孩子,不但飯量上去了,認知水平也比從前提高了不知道多少,不上工根本就沒法解釋口糧的問題,因此,不掙工分是真的不行了,林穀雨從前嫌棄金手指很雞肋,現在一點也不了,要是沒有這個雞肋的金手指,自己這一家子日子還真是不太好過。
一分地大概是六十多個平方,她不緊不慢的乾,一天下來能鋤一畝來地,可以掙十來個工分呢,當然,村裡比她乾活利索的婦女多了去了,像趙小果那種手腳特彆麻利的,一上午就能鋤兩畝地的草,二十個工分輕輕鬆鬆就到手了,再蓋一下午,就是四十個工分。
人家乾一天頂得上自己乾四天!
林穀雨揉著自己發酸的手臂,表示十分的羨慕和嫉妒。
柳東睿:“不想乾就彆乾,我怎麼著也有辦法養活你們母子四個的。”
林穀雨挑了挑眉,他的工資水平在小鎮上不算少了,可現在並不全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因此她無比現實的說:“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看也未必,至少眼下這個年代錢的作用就有限的很,至少現在遠沒有糧食看起來可愛。”
比如眼前這個時間節點,家裡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很多鎮上吃供應糧的日子過的還不如柳和大隊的農村社員,要不是這方麵的限製,她還真不想下地乾農活,跑一趟黑市掙的錢多少糧食買不回來呀。
柳東睿:“······”看來我還需要再努力一點,靠著老婆來養家可還行?!
沒過兩天,林穀雨就見他帶了十斤大米和五斤豆油回來。
而且那大米不是那種帶著黃色穀殼的,而是脫殼脫的乾乾淨淨的那種精白米,給林穀雨激動的呀,踮起腳尖吧唧一口親在他嘴唇上。
“你上哪兒捉摸出來這麼些好東西呀?”大米在這邊可不常見,鎮上供銷社裡都很少賣大米,豆油倒是有,可一下子能弄來五斤,且不容易呢。
柳東睿擦了擦汗,灌了半缸子涼白開:“福利。”
肯定不會是農機站給的!那邊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清水衙門,幾台拖拉機全是公社的,壞了讓他維修那是本職工作,一點額外的好處都沒有,偶爾運送物資的卡車路過突然壞掉也找會他幫忙,完事兒後會偷偷塞給他幾個水果,多的就沒有了;
也不可能是公社,公社往下發的獎勵一般就是一張獎狀或者一個搪瓷缸,以鼓勵的性質為主,東西不會如此的實惠。
那肯定就跟那些農業機械有關係了!
柳東睿點點頭:“市裡獎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