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攀咬(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6657 字 8個月前

回到行宮時天已全黑, 皇帝尚有奏折要看便回了清涼殿,夏雲姒獨自回了玉竹軒,在床邊坐下的瞬間忽而全身脫力。

皇帝疑她了。

冷汗從她背後冒出來,一陣接一陣,一絲絲帶回白日裡那種乍然而生的恐懼。

事情原不該是這樣,她原本已安排好了一切。

下毒的事自是真的, 人贓俱獲;符咒之事也不全是假的——那符咒是真的存在, 宮正司查明後自會給他一個解釋, 牽引他想到天象與欽天監、與昭妃千絲萬縷的聯係。

隻是, 她未曾料到他會這般自然而然地問她,而原因又隻是因為她這兩日顯得更在意下毒一事。

她低估了帝王的多疑。

當時她反應還算及時,圓了過去, 之後揭過不提便也就罷了,目下回想起來卻是後怕無比。

他現下信她的話了?

她覺得既信了, 也沒信。

若是幾句解釋就能釋開懷疑,又哪裡還會有帝王多疑這種話。

但同時, 他選擇了相信她。

一切都依舊不過取決於他的想法,從前他的心偏向昭妃,現在一點點倒向了她。

若有朝一日她也失了寵, 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這樣好也不好。

一方麵會令人時時不安, 覺得他喜怒無常, 指不準哪天就要新賬舊賬一起算,正可謂伴君如伴虎;但另一方麵,相較於時時刻刻被帝王信任才能安然謀生而言, 維持住寵愛反倒容易多了。

——在後宮想當一個正人君子本已十分荒謬,更何況她原就是衝著報仇雪恨來的?還是揣摩聖心投其所好更輕鬆些。

心有餘悸的感覺攪得夏雲姒這一夜都睡得不安穩,時夢時醒,斷斷續續地睡到天明。

醒來時便已日上三竿了,夏雲姒掃見窗外的白亮,蹙眉撐起身:“怎的沒人叫我?今日該要去向順妃娘娘晨省才是。”

鶯時笑吟吟地上前一福:“一早上順妃娘娘差人來傳了話,道剛接手六宮事務,實在忙得很,讓各宮都三日後再去走動,這三日裡便不見人了。”

頓一頓聲,又露出幾許神秘兮兮的神情:“今兒早上還有些趣事,奴婢叫小祿子進來,您邊梳妝邊聽他說。”

“還賣上關子了?”夏雲姒嗤笑,起身盥洗。

鶯時笑說:“不是奴婢賣關子。這事是小祿子從旁的宦官那兒打聽來的,奴婢可不想與他爭功。”

夏雲姒點點頭:“行,那就讓他進來。”

是以待得夏雲姒坐到妝台前,小祿子就奉命進了屋,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下奴在宮正司那邊有個舊友,天不亮時下了值,專門折來咱玉竹軒跟下奴說了這事。”

鶯時微瞪輕斥:“屬你廢話多,快講正經的。”

小祿子嘿了一聲,躬躬身:“他說啊……昨兒個如蘭與昭妃娘娘身邊的采菁都被押進了宮正司,如蘭招出的還是先前那些話,應是也就知道那些。但采菁說了些事關娘子的‘隱情’,倒讓宮正司緊張了一陣。”

說及此,他語中停了一下,鶯時又瞪他,倒是夏雲姒銜起笑,給麵子的追問:“關於我的?什麼事?”

小祿子掩麵而笑:“昨兒個進去拿人的那幾個都是禦前的人,但他們穿著便服,平日也不太與後宮走動,采菁沒認出來,就隻認出了下奴,便當外頭的馬車裡隻有娘子。”

“後來不知怎的,她又瞧見剛立了戰功的徐明義徐將軍在街口。大抵是因宮宴那日得知了您與徐將軍是舊識,又想著自己這回難逃一死,便覺哪怕胡亂攀咬也要咬您一口吧……她竟張口就說您與徐將軍有私|情,借著出宮走動去集市上私會徐將軍。”

夏雲姒一訝,來了興致:“這可有趣了,宮正司怎麼說?”

“嗨。”小祿子搖頭,“宮正司不知您昨日與皇上一並出宮的事,一時還真驚著了,就先著人去探問徐將軍昨日有沒有去過集市。彆說,這徐將軍他還真去了!”

他說著還要頓聲賣關子,鶯時橫眉冷對,揚手就給去一記粉拳,小祿子邊笑避邊忙識趣地續道:“宮正司就慌了啊,這若真是嬪妃與外男私|通,便是大事,連夜稟去了清涼殿。皇上恰還沒睡,聽了這事好生斥責了宮正司一番,說他們不會辦事,三個主審的宮人還挨了板子。”

這板子打在了宮人身上,也是記在了昭妃頭上。就算此事最終仍無半分證據指向昭妃,皇帝心裡也必定好生記了昭妃一筆賬了。

夏雲姒想得笑笑,賞了小祿子一錠銀子,又另拿了些銀票給他,道:“皇上帶我出去時專門避著人的,宮正司這事辦得雖欠妥,卻也有些冤枉。你去置辦些藥給他們,再去尚食局打點一二,讓他們備上幾天藥膳,就算我給這幾位主審賠不是了。”

小祿子接過銀票一拱手:“諾,娘子放心,下奴必定交待妥帖,再親自看看他們,轉達娘子的好意。”

夏雲姒頷首,他就退了出去。鶯時在旁含著笑:“從前隻覺他品行不錯,如今也愈發機靈會辦事了,是娘子調|教得好。”

說著為夏雲姒挽好了發髻,簪上最後一支釵子,又道:“可娘子確信皇上會因為此事疑上昭妃娘娘麼?奴婢聽說采菁忠心得很,供詞隻說苓采女,半句不提昭妃。隻憑著昭妃家中與欽天監的那點關聯,怕是傷不著她。”

夏雲姒卻緩緩點頭:“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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