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可單看鶯時的神色,夏雲姒也知她的想法大抵與自己差不多——動胎氣不稀奇,但專往皇帝跟前稟一場,可就未必那麼簡單了。
果不其然,翌日晨省的時候,便見順妃眼下烏青分明,連脂粉也遮不住。
一眾嬪妃無不關切詢問,順妃勉強笑笑:“不妨事。昨日苓采女的胎不太好,本宮陪了她大半夜,是以睡得少了些。”
“娘娘辛苦。”眾嬪妃頷首,儀貴姬一歎:“苓采女這胎懷得也是不易,當中波折不斷,難免胎像不穩了。”
唐蘭芝聞言輕笑:“那些波折還不是她自找的?不好好安胎惹是生非,勞得昭妃娘娘與順妃娘娘都不得安生,實在是罪過。”
“她到底懷著皇嗣,唐美人還是彆這樣刻薄的好。”儀貴姬淡然瞟她,略作忖度,又說,“不過當下月份也實在大了,平安與否也就差這最後一哆嗦。臣妾多一句嘴,順妃娘娘近些日子可千萬多上些心為好,畢竟這宮裡頭人多事雜……若臨到這時有那麼一個兩個打錯了主意,苓采女的命是小,皇嗣性命與娘娘的前程可是大事。”
滿宮皆知她是昭妃的人,這話說出來聽似好意諫言,實則頗有等著看順妃倒黴的意味。
眾人便都不好接口,順妃更是冷冷的,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本宮自然有數。”
說罷叮囑眾人:“話既然說到這兒了,本宮也說得明白一點,你們誰心裡若在打什麼算盤,最好都給本宮停下。本宮奉旨照顧苓采女這胎,便斷不會讓她出事,這些日子但凡出入本宮住處的宮人,除卻苓采女自己,旁人皆要由嬤嬤搜身。如是誰想讓宮人夾帶些什麼於龍胎不利的東西進來讓嬤嬤搜著了,可彆怪本宮不講情麵。”
這話直截了當,不留半絲半毫的分寸。
眾嬪妃忙離席下拜,無不恭謹至極:“臣妾謹記。”
這番告誡弄得氣氛深沉,待得從殿中告退,夏雲姒便聽有嬪妃在小聲慨歎:“真是今時不同往日……臣妾進宮三年,頭兩年都沒怎麼見過順妃娘娘,真想不到如今竟這樣威風。”
與她說話的恰是儀貴姬,聽言笑笑,抬眸見夏雲姒也退了出來,遙遙輕嗤:“是,這誰能想得到呢?還多虧了我們窈妹妹。”
先前說話的那位猝然回身,一時多有些局促:“娘子萬安。”
夏雲姒並不理她,定定地看一看儀貴姬:“皇上愛重順妃娘娘,與臣妾何乾?還請貴姬娘娘詳說一二。”
儀貴姬輕笑不言,夏雲姒便也無意與她多爭,搭著鶯時的手坐上步輦,徑自回玉竹軒去。
坐在步輦上以手支頤,夏雲姒沉吟不語。
近些日子,她總覺得儀貴姬有些古怪,可是又說不清楚。
硬要說點什麼的話,大約是她過於盛氣淩人了些?
這其實也說不上什麼,她本也不是沉穩內斂的性子,隻是在昭妃初落難時沉寂了些時日,現下有所恢複似乎也不足為奇。
可直覺偏就驅使著她覺得這不對勁。
一時間似有千頭萬緒湧入腦海,可細作忖度,又抓不到頭緒。
順妃的舒荷齋後院裡,采苓懨懨地臥在床上,眼底無神,整個人都沒有生機。
門聲輕響,她也隻是下意識地抬了下眼皮,下一刹卻忽而亮了眼睛,即刻扶著肚子撐坐起身。
“……你快好好躺著!”來者從發髻看是宮女模樣,衣料卻質地講究,瞧著比采苓這有孕宮嬪也差不到哪裡去。
采苓一把抓住她的手:“貴姬娘娘……貴姬娘娘怎麼說?”抓得那樣緊,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唉,貴姬娘娘可真是個仁善人兒。”那宮女輕輕一喟,“娘娘心疼你,也願意幫你。隻看你自己能不能狠得下心,去涉這三分險。”
“我願意!”采苓幾是嘶叫出來,壓抑的情緒可見一斑。
聲音落定,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劃過蒼白的麵容,一滴滴濺在衾被的暗紋上:“山茶姐姐,求您幫我傳話。這樣任人磋磨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根本沒有人將我當人看,求貴姬娘娘庇護我,求貴姬娘娘庇護我!”
“好了好了。”山茶笑意溫柔,拍一拍她的手,“我自會為你把話帶到。你安心養胎,這是最緊要的,不然若龍胎有什麼差池,隻怕貴姬娘娘想抬舉你也有心無力。”
作者有話要說: 沒看明白儀貴姬怎麼回事彆急,不是你們的問題,隻是局要慢慢解而已,不用懷疑自己的智商!
……當然,歡迎大家花樣猜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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