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姒近來仍在安然養身,平日裡怠懶出門,與她們沒什麼交集,宮中傳言聽得也不多,周妙來時卻是滿麵忿忿:“嘁!好好的漢語從她嘴裡說出來都聽著古怪,也不知皇上喜歡她什麼地方!”
夏雲姒笑看她一眼:“玉姐姐說她歌舞都好,又是平日裡看不著聽不著的胡人歌舞,皇上當然新鮮。”
周妙眼眶一紅:“隻怕也不止是新鮮!”
夏雲姒不由微愣:“怎麼了這是?”
周妙咬一咬唇,好似有什麼難以啟齒之事,夏雲姒揮退了宮人,她才開口說起。
原是昨晚周妙曾去紫宸殿伴駕,恰好皇帝也無事,就下了盤棋。
棋下完,就到了用宵夜的時候——那已是很晚的時辰,依著宮裡頭不成文的規矩,除非皇帝這晚想要獨寢,不然留在紫宸殿用宵夜便是默許她留宿,就連尚寢局聽聞後都直接告了退,沒多說一個字。
然而周妙沐浴出來,卻聽聞皇帝走了。
大晚上為何走了?因為宮人來稟說吉美人水土不服、夢魘不止,想求皇上去瞧瞧。
“水土不服、夢魘不止,想求皇上去瞧瞧——姐姐您聽聽,這是人話麼?”周妙越說越憤慨,“皇上又不是太醫,還能治得了這些?”
夏雲姒輕笑:“皇上能不能治得了這些,你當皇上自己不知道麼?”
左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樂得去陪這異族美人罷了。
“所以我才氣不過……”周妙大是不快,“裝病博寵,簡直是下三濫的手段!”
可下不下三濫的,總歸是讓皇帝喜歡了。而後夏雲姒斷斷續續地又聽說,後宮許多嬪妃都在類似的事上吃了暗虧。
看來吉美人必定很惹人憐愛,也很精於這樣的爭寵之道,更享受出風頭的感覺。
隻可惜,她這一陣恰來著月事未能侍寢。
不然若吉美人在她身上侍寢時用這一套,她可真好奇皇帝要如何抉擇呢。
後宮在紛紛擾擾中一日日過著,很快,到了月末。
臘月三十除夕節,晚上照例是除夕宮宴,但太後不喜熱鬨,便也照例不去。
長樂宮便又是在晌午時設了宴席,邀後宮眾人齊去參宴、陪太後說一說話,也算熱鬨一場。
這家宴在午時開席,開席前眾人都在側殿品著茶等著。
這等候沒什麼座次規矩,眾人儘可與素日交好的姐妹一起坐,好說說話,免得無趣。
夏雲姒是與周妙、含玉結伴同來的,就坐在了一起。
彼時殿中人也不多,又都是小聲交談,外麵的動靜大上一點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多時,聞得銀鈴入耳,幾人頓時都止了交談,循聲望去,倒不見有人進來,隻聞爭吵聲傳至。
先是一串嘰裡咕嚕的胡語,無人能懂,接著聽到另一女聲用漢語低喝:“這是太後的長樂宮,你還滿口洛斯話,彆自找麻煩!”
於是另一人便也換了漢語來說:“要你管!”
隻這一喝,接著卻聞一聲耳光清脆傳來。殿中幾人俱是一愕,一時也顧不上平日是否和睦,皆不約而同地向側殿門口走去。
目光所及之處,隻見一女子胡服衣裙,頸飾上淨是鈴鐺,該是方才那陣鈴音的來處。另一女子穿著漢女的襖裙,但也是胡人的模樣,搭配起來頗有些怪,細看卻比那頭一人要美。
她該是挨巴掌的那一個,捂著臉頰,滿目錯愕地看著對方:“你瘋了!”
宮嬪直接這般出手掌摑,在宮裡很是少見。不止是她,殿中出來的幾人也俱是竟然。
那胡服女子卻毫無愧色,當即還口:“你當你還在洛斯麼?這是大肅的後宮,皇帝寵誰誰便高貴,可不是你哥哥處處護著你的時候了,你少在這裡吆三喝四!”
饒是夏雲姒隻見過她們一次,聽完這些也辨了出來——打人的胡服女子是近來正得寵的吉美人,另一位則是身份最尊的洛斯公主和姬。
她從不愛多理這些不關己的閒事,但定神想想,還是睃了眼鶯時。
鶯時會意,當即緩步上前,猶如全不見眼前紛爭般款款一福:“這位可是和姬娘子?”
和姬剛受了那般折辱,眼眶都還紅著。看向她,勉強定一定氣:“我是。”
鶯時便又笑道:“我們娘子想請您說說話。”說著目光一引,引得和姬看向夏雲姒。
夏雲姒微微頷首,然不及她出言,她吉美人一聲輕笑:“你又是誰,我竟記也不記得了。少來多管閒事,自討沒趣!”
作者有話要說: .
本章也隨機送50個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