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設局(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7977 字 8個月前

夏雲姒微僵, 然正要開口的時候,他卻又挪開了視線。

給寧沂掖了掖被子,他的口吻如方才一般輕鬆:“神鬼之說,聽聽便罷了,朕知你不會做那樣的事。”

就如同方才那一瞬的窒息隻是她的錯覺。

她麵上笑容漫開:“是,宮中皇子公主已這樣多, 臣妾何苦要同葉貴姬的孩子過不去?”

她這般說著, 心底卻止不住地膽寒——方才那一瞬並非是她的錯覺, 他目光中彆有深意, 他隻是沒有與她說罷了。

回寢殿後也是一切如常,她在他沐浴更衣後與他共飲了一盅美酒。

這酒,是葉貴姬送進來的, 總能恰到好處地令他興致勃發。

葉貴姬從前便是憑著這一點得的寵,但在她失寵後, 皇帝已對自己從前為何那般寵她生了不解。

不解與懷疑往往隻相隔一線,是以夏雲姒即便知道驗出這酒中蹊蹺並非易事, 也仍不敢太過大膽。

故此,葉貴姬獻上的酒才是“各宮都有”。

各宮都有,他便難免在彆處喝到, 卻隻對她興致盎然, 便不會覺得是酒的緣故了。

一盅酒儘, 床帳放下,旖旎纏綿。

在無可抵擋的歡愉中,足以令人將一切心事都拋開。情至深處, 隻餘亢奮,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彆的。

待得入睡之時,夏雲姒已是疲乏不堪。他看到她扯了個哈欠便閉上眼,安然睡去了。

他凝視著她,眼底熱烈尚存的笑意一分分淡去,終滲出一絲寒涼。

但很快,這寒涼也散開,化作三分無奈、七分溫柔,與一聲歎息。

他瞧出來了,她在其中頗有算計。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佳惠皇後與五皇子哪裡來的左一個托夢、右一個尋仇?

不過,罷了。

此事應是也非自她而起。他靜神想來,永信宮外的嬰孩哭聲與當下關於她害死五皇子的傳言大約才是一線的。她利用的皇後托夢之說,不過是反擊。

她反應倒是快,故事編得也算周全。

是個聰明的女人。

他也不需為這個怪她。

其實他從前也覺出過她在一些事上皆有算計,也都不曾過問太多,由著她就是了。

這回添了三分警惕與不快,大約是因為涉及了夏家。

他不疑夏家的忠心,但那到底是朝中數一數二的簪纓世家,他不得不提防,不得不對他們上心。

可轉念想想,倒也不必緊張太過。

她一個史書政書都不太讀得順的人,政事不是她沾染得了的。

他也疑神疑鬼過,想她既然背著他有許多算計,會不會連這一點也是假的,但終是打消了這荒唐的念頭。

——她初顯出這個短處的時候才剛進宮不久,還是個沒曆過多少事的姑娘家,一心隻念著她姐姐,不大會有這樣的心思。

不知不覺他便也昏睡過去,翌日猶是早早地便要起床上朝。臨離開延芳殿前,他俯身吻她,她霎然轉醒,卻仍維持著睡姿,狀似迷糊地嗯了一聲了事。

待得聽聞他的腳步聲遠去,她才睜開了眼。

他疑她了。

這念頭令她不寒而栗。

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必是疑她了。

她摸不清自己是在哪一處露了馬腳,但帝王多疑,饒是她做得萬般周全,他疑她也並不足為奇。

又何況這事她隻是被動抵抗,並非完全有條不紊地步步為營。情急之下反應迅速雖能維持局麵,卻瑕疵難免。

還是讓此事儘快了了為好。

是以夏雲姒用晚膳便去慶玉宮見了莊妃,共議接下來該當如何。

皇帝對她有所疑慮的事她自是略過沒提,隻說不願夜長夢多,莊妃凝神想了會兒:“她原是想讓皇上疑你在五皇子之事上不乾淨,令你失了寵愛,但皇上昨晚既還翻了你的牌子,便可知皇上還是信皇後娘娘‘托夢’多些,她的算盤算是白打了。”

夏雲姒頷首:“是,這一遭算是過去了。隻是,若我是她,布這樣一場大局,總要打出兩手準備的。”

若讓這事就這樣虎頭蛇尾地沒了,哪裡對得起先前的流言如沸?

又是裝神弄鬼、又是把傳言鬨得闔宮皆知,這是下了血本,總要得到些什麼。

一計不成,起碼也要再續一計試試看才說得過去。

夏雲姒沉吟道:“我身上除卻聖寵,便是兩個孩子最為要緊。”

莊妃卻凝眉搖頭:“她又沒有孩子,算計你尚可是為奪子,害你的孩子做什麼?”

這也是夏雲姒想不通的地方,斟酌片刻,也隻能說:“宮中的嫉妒與恨常是沒有解釋的。至於若還有旁的細由,總也要拉她下來才能問清。”

莊妃忖度須臾,點了點頭:“也對,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心難測,哪能都摸得清楚。”

是以夏雲姒便著手安排了下去,百密之中露出一疏給她便是。

當下正值春日,天氣日複一日地暖和起來,宮中皆已除了笨重的冬裝,換了舒適的春裝來穿。

春色怡人,春裝的顏色往往也比冬裝更靚麗些。年輕宮女們在春日裡也尤愛打扮,偷偷地多戴支釵子、鬢邊多簪一朵花,有時不合規矩,但主子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也過去了。

夏雲姒卻在某個心情不順的日子裡因此罰了燕舞,讓她跪到殿前去,叫小祿子賞了十記耳光。

燕舞也是她從家中帶來的八個大宮女中的一個,素日在延芳殿宮人麵前都頗有威嚴。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被掌摑,可謂顏麵掃地。

而後又是一度的上巳節跟著皇後忌日,夏雲姒在忌日那天猶是早早就起了身,往椒房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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