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恨意消解不開,以致於後來時過境遷,她覺察到他已對夏雲妁變了心,也依舊希望夏雲妁死。
那時她對自己說,這件事既能讓她痛快,又能合他的意,何樂而不為?
可她沒想到,沒了個夏雲妁,又來了個夏雲姒。
不要緊,她殺得了姐姐,就毀得了妹妹。她就在九泉之下瞧著,瞧夏雲姒如何從步步為營變為步步崩潰。
她先前就奇怪過,若夏雲姒當真知曉一切、又那樣恨殺了她姐姐的人,如何還能與皇帝相處得宜。
原來她不知道,她竟不知道。
那就由她說出來,一字字地把一切都告訴她,看她日後還如何麵對皇帝。
帝王疑心重,夏雲姒隻消露怯半點,便已足矣。
至於這封信——她自是要好好認了那一切,認下自己是如何害了佳惠皇後。
她要順應夏雲姒的意思,然後……皇帝在得到這封信後才會拿著信興衝衝地去找她,就像他從前興衝衝地去與佳惠皇後分享喜怒哀愁時一樣。
她就靜靜瞧著,瞧夏雲姒怎麼應付。
最後一字寫罷,白綾拋上了房梁。
嬪妃自儘是重罪,會牽連家人,但現在這不要緊了。
謀害佳惠皇後一事已足以讓家中落罪,不如她先走一步,為爹娘兄長探一探路。
永信宮。
涼雨下了一夜,夏雲姒就在廊下看了一夜。
這樣冷的雨卻不能讓她冷靜下來,她反反複複地想著郭氏的話,怒火一層又一層地騰起來,燒得她一陣陣滲出汗來。
她真是沒想到。
她以為,皇帝最多不過是美妾迷了雙眼,是以讓她們鑽了空子,又在姐姐出事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將事情草草揭過。
她以為這是筆可以慢慢算的賬,她可以與他慢慢熬著、慢慢統領後宮,再在他年老之時推寧沅上位、與他翻臉,與他細數他對姐姐的虧欠。
她還是想得太美好了。
原來早在姐姐產後病重之時,他對她的愛意就已漸漸消磨殆儘。
是啊,郭氏說得對,他身邊的美人那麼多,一個形容枯槁的發妻如何讓他駐足?
所以那份愛意最初還變成了責任,後來,終是慢慢化成了無可抑製的不耐。
或許他曾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該對她好;也曾一遍一遍地麻醉自己,他希望她好起來。
但這些,到底敵不過美人環繞、家眷在懷。
在姐姐一心一意感念他的照顧的時候,其實已成了他心裡的累贅。
他一度騙過了所有人,讓每個人都覺得他與皇後伉儷情深,卻騙不過他自己。
在他的心底深處,早已盼著佳惠皇後死了。
所以,他才會在醉酒之時與郭氏吐露真言:
“朕有時也會想,若能換一個人來執掌六宮,或許也不錯。”
但當時,因為皇後心力不知,宮權實已交由貴妃掌管,話中之意便很耐人尋味。
郭氏何等聰明,隻這一句話就讓她聽了出來,他這是想讓皇後早點走了。
她這才敢放心大膽地去授意了貴妃昭妃,又謹慎縝密地自己躲在了背後。
——反正貴妃昭妃在皇後生產時已下過一次手了,她不必讓自己的手上沾血。
計謀出自郭氏之手,罪魁禍首卻難說是她。
夏雲姒在冷夜之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中卻依舊鬱氣凝結,衝也衝不散,反倒越結越重。
慢慢的,天亮了。
晨曦的光束穿過細密的雨簾,又將雨簾慢慢驅散。
天地間逐漸變得清明和朗,徹夜的陰霾消失無蹤,隻地上的積水與草葉上的水珠證明昨晚雨確是來過。
“娘娘……”鶯時不知第多少次上前勸她,聲音愈發地不安,“都一整夜了,不論有怎樣的大事,娘娘都先進去歇一歇吧。”
與此同時,一聲“皇上駕到”貫穿滿院。
夏雲姒眼底一震,抬眸看去,熙熙攘攘的大班人馬已臨近院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章寫得我生氣
雖然這一切都是早就構思好的,我還是生氣了
第一次這樣真情實感地想寫死皇帝!
營養液的雙更債已經還完啦,今天沒有加更,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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