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耳邊是他的低笑,他自顧自地攥住她的手,“朕有喜訊告訴你。”
“嗯?”她不解其意,到底回過頭來,帶著惑色看他。
他的笑眼浸滿眼底,並不理會她顯還有些發燙的溫度,俯首在她額上一吻:“你有喜了。”
夏雲姒的心弦劇烈一顫。
大約是因病中脆弱,她忽地對他這種溫柔招架無力。一瞬的恍惚裡,她著魔似的在想,要不放下那些事吧。
若她能放下那些事,郭氏就毀不了她,眼下的險境不攻自破。
她可以自欺欺人地活著,就像宮裡那許許多多的女人一樣——自欺欺人地相信皇上心裡還有自己幾分、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總有機會寵冠六宮。
騙自己騙得久了,總能騙過的。
她於是闔上眼,幾近決絕地回吻了他一下。
也就這麼一瞬,她便知自己做不來那樣自欺欺人的事。
她腦海中刹那湧起的是姐姐臨終的不甘與悔恨,他的溫柔和寵愛在那樣的畫麵之前顯得多麼脆弱不堪,頃刻間化作齏粉,抓都抓不住。
她隻得無力地長歎:“臣妾還是不太舒服。”
“再好好睡一覺。”他忙道,“朕就在這裡陪著你。”
輕輕道了聲謝,夏雲姒躺回床上,不多時就再度熟睡過去。
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孩子和寧沂當初一樣,來得不是時候。
時間翻過一夜,翌日夏雲姒再醒來時已臨近午時。
高燒已退,她整個人都清爽了些,思緒也不似昨日那般遲緩了。
昨天的一些愁緒在此刻瞧來顯得有些矯情,讓她嗤之以鼻,這孩子的到來也讓她有了另一番想法。
——這孩子,來得正是時候。
這恰是她需要好生調理心緒的時候,能借著孩子暫不與他歡好,她總歸能鬆一口氣兒。
至於彆的事,她既然沒有法子,就硬撐著走下去便是。
處在這個地方,她哪有時間悲春傷秋?昨天受困於此整整一日,已是過於放縱。
她便一言不發地用了頓膳,用罷喚來鶯時:“皇上早上走時可留過什麼話麼?”
鶯時喜色難掩:“皇上說上朝就讓禮部擇定吉日,封您貴妃。”
她倒無所謂這貴妃之位,淡淡地哦了聲,又問:“彆的呢?可說了何時發落郭家?”
“這倒沒說……”鶯時嘴角輕扯,“不過皇上留了話,說您若有什麼事,即刻差人去稟一句便是,不然奴婢一會兒去紫宸殿回個話?”
夏雲姒略作忖度,點了頭:“不必明說。你隻告訴皇上,我昨夜睡得不實在,早上是被噩夢驚醒的。”
鶯時稍稍一愣,就明白過來:“自是郭氏在您夢中攪擾,才讓您這般不安。”
她淡笑頷首:“去吧。”
鶯時屈膝一福,換了燕時她們進來侍奉,自己這就往紫宸殿去。
夏雲姒一指案上那缽雞茸粥:“再盛一碗。”
她沒什麼胃口,但飯還得好好吃,身子也要好好養。惡戰還未結束,現下不是她倒下的時候。
她一壁想著,一壁麵無表情地抿了口粥。
郭氏當自儘就能了事麼?她非要這件事繼續下去不可。
否則郭氏在九泉之下豈不很得意?
她非要郭氏、要貴妃、昭妃、要儀婕妤,還有每一個與此事有關的人都看明白,什麼叫冤有頭債有主。
她和皇帝之間的賬深了一筆,但那依舊隻是她與皇帝之間的賬。
毫不妨礙她對旁的惡人斬儘殺絕。
郭氏若想在九泉之下安然看著她與皇帝鬥,下輩子吧。
至於皇帝,她那深情款款的好姐夫、好夫君……
她繼續吃著粥,一點點將那雞茸的味道儘數品出來,讓它變成了食之無味的一點渣子。
姐姐當年在他眼裡,大約就是這樣的食之無味了吧,才可輕易棄之。
她悠哉哉地托腮陷入思量:
可怎麼辦才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彆人的悲春傷秋:失去鬥誌——逐漸墮落——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44的悲春傷秋:給我12個時辰充電,蓄個力,馬上就好,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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