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說(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9106 字 8個月前

夏雲姒明眸輕眨著往他身邊靠, 他不由自主地將她摟住。她在他懷裡動一動,腰肢纖軟宛如水蛇, 這副樣子總讓他定睛一瞧心就化了。

偏她還將手貼在他胸口上,語氣甜軟地道:“哪裡是沒正經?臣妾明明是有著身孕‘正經’得過了頭,心裡也悶得慌,這才想存上一瓶好酒, 等生完孩子解一解悶兒嘛。”

說到末處, 她委屈起來。眉心輕輕鎖著,滿是想為而不能為的愁緒。

美人愁容總令人心疼,他愈發挪不開眼, 俯首吻下, 她發間好聞的桃花香湧入鼻中,更令他心軟下來:“罷了,聽你的,朕下道密旨, 讓他們去辦。”

她就欣悅地笑起來, 笑音動人,會讓人覺得隻消她滿意了, 做什麼便都值得。

說來也怪,旁的嬪妃大多不敢這樣將床笫之歡的事掛在嘴邊, 各個都要做儘賢淑。

他明明也是喜歡賢惠女子的, 可她這樣,他就是生不起氣來,反樂得順著她的性子, 讓她時時處處都高興。

而她,也同樣能讓他“高興”。每每在她的延芳殿時他總是最儘興的,近來她有了身孕不能行房,他翻旁人的牌子愈發覺得索然無味,去後宮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夏雲姒自也知道他近來懶怠於後宮的事,但偏是這個時候,她反倒不再多勸他了。最多不過一個月裡有那麼一兩回勸他去見見賢妃或者含玉,其他時候他願意獨寢就都由著他。

畢竟這種事情“食髓知味”,食過之後吃不著了,就會愈發地想。

她就要他在她懷胎的這些時日裡天天想著她、又不得不忍著,待得她生完孩子,他才會更加品出她的好來。

嗬,其實哪裡是她在那方麵多出挑呢?

她自己所做的,不過是比旁的後宮妃妾更能舍下臉去,著人尋些春|宮圖來讀。

真正厲害的,還是葉氏送來的酒。

葉氏近幾年在天如院清修得不錯,釀酒的手藝倒也不曾丟下,逢年過節總會往各宮送一些酒,倒在宮裡結了不少善緣兒。

而她每次送到延芳殿的酒,都仍是不一樣的。

多好的酒啊,幫了她不少忙。

可惜了,她原本想讓他享受那酒大半輩子,但郭氏揭出的隱情讓她等不了那麼久了。

等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就要改一改路子。將一些事情放到明麵上、變得更烈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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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宮外,徐府。

覃西王在正廳中坐了足有兩刻,徐明義才終於進了屋來。二人沉默地相互抱拳為禮、各自落了座,徐明義便搖頭歎息:“殿下,您對末將有知遇之恩。但這件事,末將不能幫您。”

覃西王道:“我知道夏家對你也有恩,但你可知舒貴妃如今在宮裡都做了什麼?”

徐明義眉心輕挑:“做了什麼?她侍奉聖駕、撫育皇子、執掌六宮,未有過大錯。殿下生母在冷宮殞命一事與其怪到她頭上,還不如說是郭氏栽贓陷害更可信。殿下隻因昔年的天象之說就如此一意孤行,未免過於迂腐。”

“孤王迂腐?”覃西王冷笑,“那將軍可知皇兄剛給我下了一道怎樣的密旨?”

徐明義淡然:“既是密旨,殿下便不要多言。”

覃西王卻置若罔聞,從懷中取出一明黃絹帛丟到手邊的案頭。絹帛折了兩折,擲過來間又有些鬆散,但仍能看見一個碩大的“旨”字。

徐明義冷眼睇著:“本朝慣例,密旨看罷理當焚毀。”

覃西王下頜微抬:“將軍看完就地燒了可更安心,免得還要擔心孤王以此為證,再參舒貴妃一本!”

說罷便是四目冷對,許久都無人再言,唯劍拔弩張的氣氛蕩漾殿中。

須臾徐明義到底上前了兩步,執起絹帛翻開。

明黃的絹帛上寥寥數字,皆與舒貴妃生辰有關。

寵妃生辰,皇帝要一討寵妃歡心,下密旨著人去置辦點什麼原也不是大事,可當下裡誰不知道覃西王正看舒貴妃不順眼?這道旨這樣下到他手裡,看著就成了皇帝在幫舒貴妃出氣。

舒貴妃要的東西倒不複雜,一樣是梅花鹿,這在覃西王的封地上確有,挑幾頭好的送來便是。

但另一樣,是鹿血酒。

這東西十分凶猛,女人是不喝的,唯男人會用,至於功效……說來還有那麼點曖昧。

是以連徐明義都一看這三個字就禁不住一陣局促,情不自禁地一聲輕咳。覃西王睇他一眼,麵色鐵青地又一聲冷笑:“皇兄還從不曾要過這樣的東西。”

徐明義一時想要辯駁,想說旨意雖是皇上下的,酒卻未必是皇上要用。

可細想想,又不可能。

宮裡的男人屈指可數,除了皇上就是皇子們。可皇子裡最大的一個今年才十三歲,連“開蒙”的年紀都沒到,哪裡用得上這樣的猛物。

覃西王道:“蠱惑聖上用這樣的東西,將軍還說她無大錯?”

這確是大錯了。這樣的東西一旦用的多上一點,就不免傷及龍體。一旦被揭出去,就是殺頭的大罪。

覃西王說完就目不轉睛地等著,等著徐明義有所動搖。等來的卻是徐明義再度不假思索地搖頭:“我不能幫殿下。”

“將軍你……”覃西王蹙起眉頭,神色變得失望而複雜,“孤王一直以為將軍胸懷大義。”

徐明義彆開視線,麵無表情:“殿下就當看錯人了吧。”

又是半晌的安寂無聲,覃西王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但他沒再說一個字。

最後,覃西王帶著幾分不甘離開了,那幅密旨被留在了案上,由著他自去焚毀。

這大約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情分。

這一天到底是來了。從徐明義察覺覃西王對夏家的敵意開始,他就知道覃西王的知遇之恩他大概是報不了的,他們遲早有割袍斷義的一天。而他也沒辦法告訴覃西王,其實他所做的一切或許都和外人所以為的原因不一樣。

他在沙場上奮起殺敵,豁出了命去,無數次的死裡逃生。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忠心報國,但他並不是。

他從不是什麼胸懷大義的人,他普普通通地出生、普普通通地長大,在進入夏府之前過的是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這樣的情境裡,人的一切精力都會拿去謀生,哪裡能有閒心去想什麼“大義”。

第一次接觸“胸懷大義”這樣的情緒,就是在夏府裡。

夏府裡的那些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還有夏蓼的門生們,日日掛在嘴邊的都是家國大事。那對他而言十分奇特,是一種他不能理解的活法,他甚至不懂他們為什麼能去思索那麼多的事情,而且思索得理所當然。

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茫然過、更自卑過,他覺得自己與那些光鮮亮麗的貴族比起來實在不堪。從前是根本接觸不到他們的生活,如今是即便接觸了也無法理解。

認清鴻溝,會讓人產生前所未有的恐懼。

再後來,因為機緣巧合,夏家嫡長女要給某位庶出的妹妹找個能陪她一起瘋的玩伴,他認識了夏雲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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