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太妃(1 / 2)

問鼎宮闕 荔簫 7479 字 8個月前

這天夏雲姒與寧沅在廂房中待到深夜才先後離開, 宮中人儘皆知,玉竹軒的那處廂房是佳惠皇後的靈堂。

於是人人都讚太子忠孝,因皇帝病重大為悲痛又無處宣泄,隻得與生母靈前與生母小敘。

約莫小半個月後,太子啟程回京。與之同回的還有百官與宮眷,皇帝卻留在了行宮之中, 繼續養病。

待得他回去承繼大統, 目下的六宮妃嬪也都會各有加封, 不免要忙上一番。夏雲姒就將這些事都托付給了賢妃, 賢妃聽得蹙眉:“你還是該回去一趟。太子繼位,你這太後總該在才好。”

“誰說我要當太後?”夏雲姒淺笑搖頭,“那位子是姐姐的, 我才不要,也與寧沅說清了。”

賢妃沉默須臾, 道了聲:“也好。”

幾日後,他們就啟了程。他們一走, 行宮在一夜之間就安靜了,頗有種寂寥之感。

含玉陪夏雲姒一道留了下來,苦笑說這突然而然的安靜真叫人不太適應。

“安靜點有什麼不好?”夏雲姒聽到這話時正閒坐廊下撥弄琵琶, “宮裡這麼多年都不曾真正安靜過, 你我也都不曾真正過過消停日子。如今新君繼位, 我們耳根子也該清淨清淨了。”

從來隻聽說皇帝的後宮為了爭寵鬥的厲害,卻鮮少聽聞太後太妃們還繼續纏鬥。誠然那大多是因新君繼位時先帝多已不在人世,爭無可爭, 可眼下即將成為太上皇的人在男女之事上與“不在人世”也沒什麼差彆了,大家都能落個心安。

含玉笑笑,倒也認同這話,隻又問:“臣妾聽說靜雙要出宮了?”

“嗯。”夏雲姒點點頭,“等太子一繼位,我就送她走。她說想去蘇杭,我著人在杭州給她置了套宅子,前後六進呢,下人也都備齊了。至於若她去了又覺得不喜歡,那再說吧。”

含玉禁不住笑出聲:“娘娘真是大方。六進的院子,那可比住在宮裡還寬敞了。”

“羨慕啊?”夏雲姒睨她一眼,“那來日你也置上一套。杭州你去不得,京裡的好宅子還不有的是?”

這話含玉隻道她是說笑,一聽便罷,實則她卻是當真的。

等到寧沅繼了位,她們都要各有尊位。宮中的尊位有約定俗成的規規矩,通常是貴妃為貴太妃,從一品的宸淑賢德也都直接尊宸太妃淑太妃賢太妃德太妃;再往下自正二品妃至從四品姬統為太妃,正五品至從六品為太嬪,再往下稱太貴人。

但真加封起來,新帝願意憑著自己的心意改一改動一動,朝臣們也懶得管。

是以在初冬的第一場雪之後,朝中宮中皆煥然一新。

紫宸殿有了新的主人,六宮妃嬪有了新的身份。

新帝為生母佳惠皇後追尊“仁雅”二字諡號,尊太後為太皇太後賢妃為賢太妃育有一子一女的和妃為德太妃燕妃為燕太妃,淑儀宋氏為宋太妃柔淑媛周氏為柔太妃,瑞姬趙氏為趙太妃,美人含玉為玉太妃。

往後數人自也各有太嬪太貴人的尊位,對養母夏氏的尊位卻是足足過了半個月才定下來,終是加了“皇貴太妃”一號。

至於為什麼遲了半個月,自是朝上有些反對之聲。夏雲姒早有耳聞,當時就讓小祿子回宮去給新帝帶了話:“你跟他說,甭為這個撕扯,我不在乎。”

可她不在乎,寧沅卻在乎。小半個月扯皮下來,到底逼朝臣點了頭。

接下來,就等著寧沅慢慢掌控朝堂了。

新君繼位,手裡有了玉璽,實權卻大半還是在太上皇手裡的。他得慢慢將一些要職撤換成自己的人馬,才算真正執掌了江山。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正是這個道理。

這些事夏雲姒插不上手,隻消在行宮安然等著便好。

白日裡,她總會花上三兩個時辰待在太上皇身邊,心平氣和地侍奉榻前。因為現在還不是讓他生出不滿的時候——在寧沅坐穩皇位之前,什麼事都不能出。

但這也並不礙著她見徐明義。

如今行宮的守備皆歸徐明義管轄,她召見他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很愛跟他下棋,但由於輸多贏少,她總要耍賴悔個一兩步才行,他每每看她這樣都頭疼:“都當了太妃還悔棋,你也不嫌丟人。”

“那我堂堂太妃下棋次次都輸,就不丟人了嗎?”她理直氣壯。

徐明義便一邊冷眼睇著棋盤由著她悔,一邊嘴裡小聲埋怨:“小桃都知道不能悔棋。”

到了臘月,皇帝突然密詔徐明義回京。

這密詔當真“密”得很,連夏雲姒都打聽不出任何端倪,一連幾日提心吊膽,總在想他是不是又要上沙場去。

好在他在除夕之前就趕了回來,側頰上多了道還未愈合的血痕。

“到底怎麼了?”她看得黛眉緊鎖,他無所謂地自己碰了一下那道痕跡:“小事。京裡有幾家權貴趁著新君登基意欲謀反,皇上讓我封了城門,在城裡和他們打了幾天,沒事了。”

夏雲姒垂眸不說話,打開櫃子尋了藥出來,倒在指上要幫他擦。剛抬手,卻被他攥住手腕:“還有件事。”

她抬眸:“什麼?”

“皇上說……”四目相對,他眼底有些輕顫,“皇上說再過幾日,等將京裡收拾妥當,就迎你回宮。”

“他都辦妥了?”她問。

“倒是很快。”夏雲姒笑笑,“那我這便讓宮人收拾著。”

言罷視線有一觸,她愈發覺得他神情複雜,不由怔了怔:“還有事?”

“沒有。”徐明義鬆開她的手,“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先回去歇一歇,你有事著人來喊我。”

說罷他轉身便走,她愣了會兒,望著他的背影自顧自地點頭。

他卻又猛地殺回來,看起來氣勢洶洶:“阿姒!”

“啊?”她滿目不解地看著他。

他有些局促,又有點不安。喉嚨裡卡了幾番,才啟唇問她:“回京之後,我可還能見你?”

她一下就懂了,看著他的目光變得哭笑不得。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她慢悠悠地踱向他,踮起腳尖,玉臂掛在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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