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妁眼簾不抬,笑了一聲:“我知道。”
“聽說姐姐已經拿到一些貴妃的罪證了?”她問。
她聽姐姐跟前親近的宮人說,貴妃買通金太醫的罪證、串通昭妃意欲毒害皇後的罪證,姐姐都拿到了些。
夏雲妁點點頭:“拿到了。但那是出現意外是用來自保的,不是用來扳倒她的。”
夏雲姒不解地蹙眉:“那姐姐想怎麼辦?生寧汜的時候可就是最方便動手的時候。若錯過了,便還要另找機會。”
夏雲妁抬起頭,不滿地睃著她:“說了多少遍了,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我知道!”夏雲姒邊翻白眼邊念叨姐姐已經重複了很多遍的話,“我才十三歲,我該好好過一下十三歲的日子!”
夏雲妁滿意地正點頭,她話鋒一轉:“可我又不是真的隻懂十三歲的事,我能不管嗎?”
“反正你彆管。”夏雲妁輕笑,就是不肯跟她說。
這不是為讓阿姒過一遍這個年紀該過的日子,更因為她也想好好地為自己報一遍仇,將曾經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都討回來。
於是年末,貴妃周氏在誕育皇次子時傷了身子。
兩個多月後,皇次子尚不滿百日,貴妃香消玉殞。
帝後皆大慟,一語不發地一起看了貴妃近來的脈案,最後卻也隻得接受這“虛不受補”的事實。
“皇上節哀。”夏雲姒歎息著勸慰皇後,又失魂落魄地將寧汜抱起來,輕聲承諾,“臣妾會好好照顧寧汜。”
上一世,她們之間的恩怨讓這孩子鬱鬱一生。這一世這些恩怨也沒能免去,但她不會再讓孩子無辜受累了。
寧汜會與寧沅一起好好長大,阿姒上輩子是如何照顧采苓所生的寧汣的,她就如何照顧貴妃所生的寧汜。
而後,大約是貴妃與昭妃都折了的緣故,覃西王跳出來得也早了些。
他這樣早地冒出來時,夏雲妁還有些頭疼,因為她並不想讓皇帝這麼早就辦了覃西王,畢竟幾年後大肅與洛斯還會有一戰,到時還得靠覃西王平亂。她不想因為這點子算計,白白搭上百姓的性命。
但覃西王直接將毒下在了她碗裡,讓她想跟皇帝開口說情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有如此愚昧的人啊……”與夏雲姒說起這事的時候,夏雲妁苦惱得倚在貴妃榻上,直揉太陽穴,“唉!”
“姐姐彆生氣。”夏雲姒堆著笑小跑過去,幫她揉太陽穴,“車到山前必有路唄。原本那一仗是他打贏的不假,但大肅從來不是隻有他一個將領,他亦不算多厲害的一個,到時自有人能贏那一戰。”
“……但願吧。”夏雲妁說罷,又是歎氣。
也隻能這樣認命了,她總不能去跟皇帝說幾年後會開戰的事。
這一場風波漸漸過去的同時,夏雲妁也終於欣慰地等到徐明義春心萌動了。
她先前還擔心阿姒的變化會不會讓他出現變數呢,如今照舊動了心就好,她認可他這個妹夫!
再翻過一道年關,夏雲姒終於到了及笄之年。
加笄那天,夏雲妁自是親自到了,皇後鳳駕讓這一場笄禮變得萬眾矚目。
夏雲姒坐在妝台前,又一次耐心地讓姐姐幫她梳了半晌的頭。梳著梳著,她突然自己對著鏡子笑起來:“及笄大的事,上輩子是怎麼辦的,我倒都忘了呢。”
小時候誇下海口說要在及笄是給她尋一支最漂亮的釵子的姐姐不在,讓她覺得那場笄禮可有可無,辦完了也就忘了。
夏雲妁卻笑道:“我記得。母親給你辦的,親朋好友請了不少,倒是你,竟然睡過了頭。”
最疼愛的妹妹的笄禮,她怎麼能不看著呢。
眼見著日上三竿時她還不起床,她急得恨不能托夢叫她。
言罷她喚了宮女進屋,遞了個眼色,那宮女便又會意地告退,不多時捧了個匣子再度進來。
夏雲妁將匣子放在妝台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釵子嗎?”夏雲姒滿懷欣喜地打開,隻一瞬間,眼睛就亮了。
確是隻極美的簪子,用極通透的玉石片做成了蓮花形。
而且是兩朵蓮花,一左一右,以簪杆為蒂。
並蒂生兩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