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在原地走了幾步,腳步從重到輕,仿佛是離開了。
幾秒鐘後,在陸昔注視下,從被窩裡漸漸地探出一個銀發腦袋。
陸昔咧開嘴:“喲。”
夏白淵睜大了眼睛,條件反射就要縮回去,那陸昔哪能給他這個機會?他一把抓住被子邊緣,死死按住了夏白淵:“你彆捂著!”
夏白淵臉色漲得通紅,眼中既驚愕又意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情緒,說不準是什麼。
兩人搏鬥了一番,陸昔……
陸昔到底還是搶不過夏白淵。
他抱著胳膊,麵無表情地盯著夏白淵看了一會兒,夏白淵被子蓋到下巴處,閉著眼睛裝死。
陸昔:“……”
他還能咋辦?
算了算了,肯把腦袋露出來就行了,不要和病人講道理,講不通。
他在一邊椅子上坐下,拿起藥又放下,這藥不能空腹吃,得先吃早飯。
看看裝死夏白淵,陸昔無奈地端起碗,勺子和碗碰撞,攪動時散發出淡淡香味。
陸昔舀起一勺粥,等它涼了放到夏白淵嘴邊:“彆裝了,吃飯。”
夏白淵:“……”
他慢吞吞地睜開眼,看了看陸昔,又看了看勺子裡粥。
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夏白淵臉又漲紅了一些。
陸昔簡直是憂心忡忡:“吃吧。”
夏白淵移開視線,終於還是張開嘴,喝下了粥。
陸昔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知道你喜歡吃餅乾,但是你現在狀況不能吃餅乾——”
病人消化能力不好,得吃些流食。
沒想到他還沒說完,夏白淵就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陸昔:=口=
夭壽啊。
他連忙用紙巾去擦夏白淵臉,但沒想到他居然硬是把粥吞下去才咳嗽。
過了好一會兒,夏白淵才結束了咳嗽,他扭過頭道:“我不喜歡吃餅乾。”
他聲音沙啞中還帶著一絲慵懶,尾音繚繞。陸昔在聽到一瞬間就愣住了。
夢中夏白淵瞬間從腦海深處翻湧出來,占據了他全部心神。
啊啊啊啊————
他猛地捏了捏鼻子:“哦……哦……誒?”
陸昔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你怎麼一直在吃餅乾?”
“隻是因為比較方便。”夏白淵皺起眉頭:“而且餅乾最便宜,存放時間也久,儲藏條件好話七十年之後也能吃。”
陸昔有點懵:“哈?”
“……沒什麼。”
夏白淵擰起眉頭,露出了懊惱樣子,像是說錯了話。
陸昔同情地看著他:啊,這就是傳說中冷場星人吧。
但是沒關係!你在我這裡永遠是最閃亮夏神!
好容易才喂完了藥,陸昔將托盤整理了一下,端著就要出門。
身後卻傳來夏白淵聲音:“對了,你昨天……”
陸昔手顫抖了一下,碗底和托盤相碰發出“哢噠”一聲。
他差點又站起來了。
陸昔咬住舌尖,努力維持著聲音平穩:“昨天?啊昨天我又喝了點酒,沒做出什麼失態事吧?啊我也不知道我居然隻喝了一口也能醉成那樣——我下次一定會注意!”
“……”
“……”
陸昔顫顫巍巍地轉過頭,惶恐又膽怯地看著夏白淵,可憐巴巴地說:“難道……我真把銀行密碼說出來了嗎?”
夏白淵憐憫地看著他:“還逼著我替你捐給了希望工程,你說你要做一個高尚而理想蟲。”
陸昔:“……”
他感覺自己腦袋沉重了起來。
好吧,好吧,總比他雄父喝醉了就喜歡和雌父這樣那樣好。
當年陸昔年紀還小時候,哭著從房間裡跑出來抱著雄父腿求他不要吃掉雌父。
長大以後他才明白雌父當年綠汪汪臉色是為什麼。
陸昔無精打采地歎息:“我去上課了。”
“好。”
“陸昔。”
“嗯?”
陸昔困惑地轉過頭,清晨太陽終於升起,金色光芒透過窗欞,斜斜地打在了床上在,正好籠罩住夏白淵。
青藍色雙眸裡盛滿碎金,他深深地看著陸昔,嘴角輕輕勾起。
“今天天氣很好。”
陸昔看了眼窗外,萬裡無雲天空澄澈如洗,沒有一絲陰霾。
他困惑地應了一聲:“確實挺好。”
夏白淵眼睛彎了起來,漂亮得有些近乎虛幻:“謝謝。”
陸昔張了張口:“……哦。”
…………
直到玄關處傳來關門聲,夏白淵才鬆了一口氣。
空氣中還殘留著不易察覺淡淡香氣,隻有嗅覺極為敏銳頂級雌蟲才能聞到。
亞雌發情期時候,會散發出獨特香味,但那樣隻會讓他們更加尷尬,因此大多會用香水遮掩。
他揉著脹痛太陽穴坐起來,隨著他動作,厚厚被子終於滑下。
乾淨窗戶上映出他模樣,即使扣子扣到了最高處,但依然能看到他脖子上殘留著明顯暗紅痕跡。
“啊……還是沒能說出口啊。”
夏白淵歎息了一聲,揉亂了一頭銀發。
本來決定向陸昔坦白秘密,但不知為何,當聽到陸昔敲門聲後,他下意識地躲進了被子裡。
心跳快得不行,腦子像漿糊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唔……
夏白淵托著腮,看著窗外天空,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夏白淵、夏白淵對我來說很重要。”陸昔這樣對他說。
你對我也很重要,陸昔。
你是我——
想到這裡,夏白淵卻卡了殼。
好友?
夥伴?
家人?
都不對,好像都不止。
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現,找到了最合適詞彙。
陸昔對夏白淵來說也很重要,他是夏白淵此生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