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隻街巡看了一眼剛被救出來還驚魂未定的雄蟲,徑直從腰間掏出了鐐銬:“你完了。”
在鐐銬即將銬上的時候,那雙手腕卻微微一退,避開了鐐銬。
街巡瞪大了眼睛:!!!
陸昔不甘示弱地回瞪。
“好哇好哇,你居然敢拒捕!”街巡氣急反笑,“本來還可以給你痛快點死刑的,這下罪加一等了!”
從前也遇到過雌蟲傷害雄蟲的情況,但基本上都是雌蟲在近乎昏迷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因為本能反抗而造成了雄蟲的受傷。
在清醒過後,巨大的愧疚感會直接擊穿這些雌蟲的心理防線。
這種蓄意殘害雄蟲,事後還毫無愧疚,甚至膽敢反抗的雌蟲,還是頭一回見。
陸昔抽回手,試圖討價還價:“街巡大人,我真沒用力,我會賠償醫藥費的,沒必要抓我的吧。”
陸昔憂心忡忡,生怕耽擱了他的日期。
所以說衝動是魔鬼啊,人不能圖一時爽啊。
街巡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什麼東西,你當這裡是菜市場呢?”
不由分說地,他提起腳就往陸昔的肚子踹去。
他沒有留力氣,這一下要是踢在雌蟲身上也能讓對方好歹斷一兩根骨頭。
但是——這一腳又踢空了!他徑直踢在了陸昔一邊的樹上,樹木發出長長的吱呀聲。
隨後是連綿不斷的纖維斷裂聲,一棵一人圍抱的樹就這樣應聲而倒。
假如這一腳踢在陸昔身上,怕是當場斃命。
陸昔冷了臉。
他原本就不是麵目和善的長相,哪怕被口罩遮住了大部分臉,雙目眯起時光影閃爍,帶來無言的壓迫感。
就連跋扈的街巡都被嚇得倒退了一步:“你、你想做什麼……”
在這一刻,街巡本能性地感受到了一絲危險,這種感覺讓他渾身發僵,口舌發緊,如同獵物在自己的天敵麵前一樣。
但這不應該,眼前的雌蟲看起來沒有絲毫危險,甚至比普通雌蟲要瘦弱得多。
“那隻雌蟲快要死了。”陸昔冷冷道:“他需要治療。”
而不是在這裡為了一隻連輕傷都算不上的雄蟲,給我找麻煩。
“誰管雌蟲的死活!”街巡破口大罵,“誰讓他得罪雄蟲的,這不是他的問題嗎?活該!”
一絲驚愕從陸昔的眼中劃過。
看著地上瀕死的雌蟲,血液混雜著雪水和汙泥,讓他顯得肮臟無比。而遠處的雄蟲在無數雌蟲的圍繞下,毫發無損。
他一直知道這個時代和他那時不同,但始終沒有太清晰的認知。從前他在星艦裡救過夏白淵,他以為雄蟲們的束手旁觀隻是如今沒有救雌蟲的義務。
在學校裡從那隻雄蟲手裡救下奄奄一息的雌蟲時,他以為那隻是個例,那隻雄蟲性格扭曲。
然而現在,現實無比清晰地讓他意識到,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
“和他廢話做什麼!”
就在這時,雄蟲終於悠悠轉醒,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將自己踢下水的蟲。
他一眼就看到了陸昔,憤怒地推開了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雌蟲,走向陸昔:“殺了他——殺了他!”
街巡連忙對雄蟲露出笑容:“一定一定,您站遠些,免得這隻罪大惡極的雄蟲傷害了您。”
這隻雄蟲完全沒有理會街巡的阻攔,他手裡緊緊捏著那把□□,徑直走向陸昔:“你敢打我?賤蟲!”
他想也不想地舉起刀,向陸昔的臉捅了過去。
然而黑發的蟲族隻是微微偏了偏頭,那刀就從他臉頰掠過,連皮都沒擦破。反而是雄蟲被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雄蟲幾乎要氣瘋了。
陸昔垂眸看他。
那雙紅色的眼眸如同無機質的玻璃,泛著冷光。
“我已經懂了。”
“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你理當給我賠禮道歉。”
“說對不起吧。”陸昔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但更像是嗤笑,“因為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腳,你冒犯到了我。”
“什——啊啊啊啊————”
陸昔手指微微用力,伴隨著雄蟲的尖叫聲,他不緊不慢道:“罪加一等,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現在感到非常不高興。”
他摘下口罩,新鮮的冷空氣從鼻腔一直沁進了胸腔,陸昔緩緩道道:“要說為什麼?”
“因為你們從來都是遵從這個規則的。”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甜味彌漫開,在聞到這味道的一瞬間,所有蟲族都瞪大了眼睛,狂熱逐漸漲滿了他們的眼眶。
金發雌蟲抱著幼崽,神情呆滯地看著黑發紅眸的雄蟲。
“……陸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