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月考,所以周日晚自習格外安靜。
徐婉梅偶爾進來巡邏。
教室裡空調開到16度,冷風掃來,困意緩解大半。
梁從星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寫幾個字,或者看語文書上的幾篇文章。
雖然枯燥,不過在極度無聊的狀態下,倒也可以打發掉時間。
挨到下課,她看易楨出了班門,連忙跟上去。
沒走幾步,就被前麵的人發現了。
走廊外很昏暗,窗戶裡透出來的燈光,到這裡暈開成稀薄的一團。男孩子回過頭,身形高挑,秀氣白淨的五官,那一瞬間眼裡沒情緒,讓人聯想到清冷的月亮。
梁從星輕咳了一聲朝他笑:“我出來走走。”
易楨“嗯”了聲。
她借機走到他身邊:“你呢?”
女孩子靠近了。
他的手肘,甚至不小心擦過她裸.露的手臂。
有點涼涼的觸感。
一起往前走了幾步,隱約聞到香味。
淡淡的,又有點甜感。
像夏季裡初開的一枝薔薇。
這是屬於女孩子的味道?
易楨不知道。
他以前沒那麼多的心思,更不會跟人靠近了,還仔細去辨彆人家身上的味道。
他不露痕跡地,往邊上拉開了一點距離。
然而夜風依然在吹。並無作用。
他輕頓了下,才說:“我也走走。”
因為開空調,教室裡門窗緊閉,空氣很悶。他有每晚下課之後出來透氣的習慣。
梁從星嘴角彎了一下,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於是,不消說什麼的,兩人一起走下樓梯。
這個點,操場上黑漆漆的,一眼看不見人。
迎麵碰上教導主任,易楨跟他問好,梁從星也跟著叫了聲老師好。
教導主任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打量了一圈,點了點頭。
“他手裡拿著手電,”等他走遠了之後,梁從星問,“為什麼呀?”
易楨說:“抓早戀。”
“……”
原來一中的學生,也不是很讓人省心。
梁從星莫名的高興:“直接用手電照嗎?”
“嗯,樹林裡黑。”
“有點慘。”
但是還挺想跟他一起被抓的。
走了幾步,梁從星忽然回過神來:“為什麼他不抓我們呢?”
難道她跟都易楨單獨走在一起了,還沒有情侶的感覺嗎?
易楨偏頭看了她一眼:“我們不是,為什麼要抓。”
一中還沒到禁止男女生單獨交往的程度。
不過,剛才教導主任那個眼神,也流露出一點懷疑來了。
“嗯…也有道理。”梁從星看了眼他們的距離,隨即明白過來。
兩人走得太遠了,隔了有小半米。哪有談情說愛的樣子。
她不露聲色地走近一點。
沒一會兒,距離就又拉開了。
反複幾次,梁從星終於明白他是故意的。
於是放棄努力,自我安慰:他不喜歡她,離她遠一點也很正常。不然就是小流氓作風了。
再說了,他離彆的女孩子更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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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隻有十分鐘,兩人往回走。
快到教學樓,梁從星故意落後了幾步。
易楨踏上教學樓的一級台階,聽見身後的人叫住他:“易楨。”
他回過頭。
“考試加油。”
女孩子站在樓梯下麵,纖瘦的身影快要融入身後的夜色。
她微仰起臉,眼裡流光溢彩,像笑意,又像周圍映上去的路燈光。
細碎閃亮。
他怔了幾秒,忽然毫無預兆地收回腳步,從台階上下來。
梁從星站得離台階近,沒想到他會走下來,連忙後退了一小步。這才避免撞上。
不過,她立即就後悔了。
乾嘛後退呢?這個時候占點便宜也好啊。
腦海裡想法亂七八糟地跑了一輪,忽然有個聲音闖進來,一下子掃蕩成空白——
他說:“你也加油。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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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從星剩下的兩節晚自習,算是泡湯了。
腦袋裡本來就不夠清明,被易楨的“阿星”一叫,基本已經算亂成漿糊。
叫她阿星的人很多。
舒再再,以前的一些同學,還有家裡的哥哥們,對她基本都是這個稱呼。
但沒人能把這兩個字叫得這麼讓人心動。
她閉上眼,想象少年站在夜色裡開口。那兩個字像是從他喉間滾了一圈,微啞低沉,屬於男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