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約在市立圖書館。
九點鐘, 陽光已經十分熾熱。
路旁的香樟樹葉被曬的透明, 風吹過, 地麵上樹影一浪一浪得晃。露出一大片白色的光斑。
梁從星撐著防曬傘, 遠遠地就看到易楨。
他站在圖書館入口邊的廊簷下,單肩背著包, 一隻手插在口袋裡。
假期裡不用穿校服,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 身量頎長。映著身側不遠處綠意盎然的樹,簡簡單單地站著,就是一道風景。
梁從星看見好多女孩子,三三兩兩地走過他身邊, 目光卻還黏在他身上。
但他依舊垂著眼皮, 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甚至有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生,到他麵前搭訕, 他也隻是輕輕搖頭, 連禮貌的笑意也沒有。
對那個來搭訕的女生來說, 可能是無情了一點。
但梁從星喜聞樂見, 視野裡隻剩下那個清雋的少年, 冷漠的模樣也那麼好看。
她輕輕咬著唇, 卻克製不住唇角漫起一絲笑意。
忽然心生一計, 想逗逗他。
梁從星屏起呼吸,路過他身邊的時候, 借著收防曬傘的動作, 將頭側往另一邊。然後快步走進去。
整個過程沒有一秒。
易楨沒看這邊, 肯定發現不了。
到時候,他要是發消息問她在哪裡,她就從裡麵慢悠悠地走出去。
心裡算盤打得好,當然免不了想回頭偷看他是不是還在原地。
梁從星悄悄偏轉視線,卻發現身後的陽光被擋掉大半。
她以為不會察覺到的易楨,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就跟進來了。
梁從星:“……”
這個人是屬貓的嗎,走路居然沒聲!
“怎麼不叫我?”少年站在她身後,低聲問。
梁從星這會兒當然隻能裝傻,眨巴眨巴眼睛:“我沒看到,還以為你在裡麵等我呢。”
她今天穿了件白印紫圖案的T恤,下.身一條紫色短裙。薄薄的襪子長及腳踝上方,腳下一雙中筒帆布鞋。
風格隨性又嬌俏。
易楨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
見慣了她穿校服的樣子,差點忘記她的美其實很具辨識度,也很有攻擊性。
在這種稍帶個人風格的打扮之下,顯露無疑。
半晌,他垂下視線,輕聲說:“進去吧。”
---
桐城圖書館修得很氣派,一至三樓都是借閱區,有成排成排的高大書架,也有沙發供人坐下。
四樓才是自習室。
梁從星以為他們來得很早,卻發現這裡已經零星坐了幾個人。
自習室兩麵窗戶寬敞,玻璃通透,外麵是挺拔的綠樹,裡麵桌椅成排,被刷成淺淺的木色。
很安靜。
她的腳步下意識放輕,聽見易楨問她:“喜歡坐哪邊?”
自習室很大,靠窗的位置風景較好,中間的位置則比較方便。
“我喜歡坐在你身邊。”梁從星顧左右而言他,十分認真地看著他。
易楨失笑,過了會兒,低低地說:“你哪學來這麼多土味……”
“情話”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他抿了抿唇,不再作聲。
梁從星卻瞥見他唇角有一絲笑意,心裡也是雀躍得不行,好像有花慢慢開出來了似的。
她見好就收,接下去的時間乖乖跟在他身後,坐到窗邊。
自習室裡開了空調,溫度不高不低很舒服。
梁從星托著腮,看對麵的男生從包裡拿書出來,放在桌上。距離近了,更看得清他的高顏值。
說起來也奇怪,同樣是白襯衫,紀分野穿起來,就算把風紀扣也扣上,看著也還是有那麼幾分癖氣。
而易楨,就算解開胸口幾顆扣子,也讓人覺得禁欲又潔淨。
梁從星的色.心動了沒幾秒,就被麵前的人無情地打回現實。
易楨隨手攤開筆記本,抬眼問:“作業做得怎麼樣了?”
梁從星:“……”
說句實話,放假這麼多天,她也就在昨天聚會聚厭了的狀況下,對學習有過那麼幾秒鐘的想法。
主要原因還是想跟易楨說話。
至於作業…彆提了。放假以來書包都沒打開過。
易楨看她不說話,心裡已經基本有數了。
這也在意料之中。
按照梁景明之前的描述,她肯定先跟一群人出去玩,玩到厭倦了,才會覺得無聊,想換個口味。
這個時候約她出來自習,她多半不會拒絕。
所以他才捱到昨晚發消息。
梁從星不知道易楨那麼多的算計,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易楨這個人,還真的是實心眼。徐老師安排他提拔她的學習,他就這麼儘職儘責。
也不知道真的談起戀愛來……是個什麼認真純情的模樣。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翻開練習冊,拿出裡麵夾的好幾張卷子,先從語文開始做——畢竟題目都讀得懂。
對麵易楨也開始寫試卷。
這張是他故意留著今天做的,避免梁從星起疑。
自習室裡不好說話,兩個人各寫各的。
梁從星的注意力一向集中不了太久,做了幾道題,就悄悄用餘光瞟他。
其實她從小見過的帥哥不少。
梁紀兩家自爺爺輩起,基因就出奇得好。她的哥哥們都是巨能打的顏值,過年拍的合照,就跟男模隊的出道宣傳照似的。
從小在這種高顏值家庭長大,也鍛煉出了她苛刻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