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絡瑤伸手按住草稿本,往自己這邊移了下,偏頭看著。
“對了班長,那個八百米,現在有沒有人報?”她過了會兒說。
理科班女生本來就少,會主動申請跑八百的更是沒有。
蔣絡瑤在女生中問了一圈,早就把報名的人摸了個透。
她這麼久不報,說白了就是在拿喬。想著班長大概會為了班級榮譽,過來多找她幾趟的。
沒想到,也就找了那一次。
“沒有。”易楨說。
“那我報了,你每天傍晚能不能來給我計時?”蔣絡瑤問,“我要試跑幾天找找感覺。”
梁從星趴在桌上,翻了個白眼。
這完全是在模仿她追人的套路嘛…征求過她同意了麼?但是不得不說,易楨可能真的吃這一套。
畢竟他不太會拒絕人,大概。
她正準備出口阻止一下,沒想到易楨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
“這樣啊……”蔣絡瑤很遺憾的樣子,忽又俏皮地、帶了幾分玩笑地說,“那我就不報了吧!”
眼神閃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看著他的反應。
正常的男生,這時候也會開口哄幾句,比如“你這麼厲害、你不跑誰跑”之類的。
但易楨不會,他慢慢抬起眼皮,語氣仍然淡淡的,“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蔣絡瑤氣得牙癢癢,沒說什麼,抓上草稿本就走了。
心裡暗暗地想,誰說班長好纏得很,還不是這麼難說話,孤孤冷冷,一講到男生女生間的話題,距離感就蹭得一下飛漲。
……
易楨低頭看了下表,還有兩分鐘上課,散步是去不了了。
他把桌子整理了一下,索性翻開輔導書,給梁從星圈題目出來做。
“這是晚自習下課之前要完成的練習。”圈完之後,他把輔導書遞過去。
梁從星支著頭,伸手接過,看也不看地隨手放在桌子上,她眉眼彎彎,語調拉得輕悠悠的:“易哥哥,好帥呀。”
易楨的手在半空中輕頓了下,慢慢收回:“什麼。”
“拒絕人的樣子呀。冷酷無情的。”
梁從星真的是又一次美到了。蔣絡瑤灰溜溜地回去,讓她很有種“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的嘚瑟。
易楨真的是,跟他所說的一樣,從不給其他人纏著的機會。
“不是,”易楨沉默了下,“你叫我什麼?”
他微微側頭看過來,鼻梁挺直,眸光很深,從眉骨到鼻梁嘴唇,被白熾燈鍍了層冷白的光輝。更像潤玉一般,清雋秀氣。
這樣的他,莫名讓梁從星紅了下臉,甚至不敢跟他的對視,抿了抿唇:“就、新稱呼啊…”
這個稱呼,靈感來源於上一次她脫口叫了他一聲哥哥,就覺得很順嘴很好聽,而且有種撒嬌般的親密感。
一直想找個機會再叫一聲。
結果這會兒撩完人了,她又有點犯慫。
因為,易楨的目光好深,專注地落在她身上,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易楨覺得嗓子有點點輕啞。
這時候說出來的話,或許聲線都會變調。
他輕輕地咳了一聲。抬手握拳,指節蹭了下鼻尖。
兩人都沒說話。半晌,梁從星小聲問:“不、不喜歡嗎?那我不叫了……”
心裡忐忑著。
易楨對她太好了,也太特殊了。好到她有些得意忘形,現在想來,剛才那一步是不是太唐突冒進了一點。
“沒事,”易楨單手撿起桌上的筆,聲線微低,“你喜歡就好。”
隻不過,她叫一次,他就要多忍一次。
煎熬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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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以來,梁從星的小性子被易楨磨平了不少,也能安安心心地靜下來做會兒作業。但並不能長久保持。
運動會開幕式前一晚,她裹著校服外套,趴在桌子上開始耍賴:“我好困,真的…學不動了。”
晚上說好抽背課文,但昨天紀分野一個哥們家酒吧新開業,梁從星也去湊了回熱鬨,玩到十一點多鐘才回家。
困倒是不困,隻是課文沒背,怕遭到班長無情的懲罰,她才開始哼哼唧唧的。
“昨晚沒休息好?”易楨放下書。
“嗯嗯。”梁從星點頭。
他抬手看了眼表:“那你休息十分鐘。下節課我們再背。”
梁從星:“……”
結果,還是要背。
他真的是個鐵麵無私的好班長,定了計劃就要按計劃做,為了她的成績,一點人情味也不通的。
梁從星悶悶地趴著,想到那天他對蔣絡瑤說的話,忽然道:“你怎麼不跟我說,你讀書不讀書,都是自己的事情呢。”
她不是個合格的學生,做什麼都很懶散,常常要他一催在催,而且有時候,還把這個當作樂趣,故意磨磨蹭蹭逗他。
也不知道易楨是怎麼耐下性子的。
“梁從星,”易楨放下筆,側頭看過來,“不是你說,要跟我天下第一好?”
梁從星眨巴眨巴眼睛。
他神態自若,語氣微低:“既然是第一,總要特殊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