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窗外不見一絲陽光, 反而烏雲罩頂, 天黑得也比往日早。
溫度降得很快, 梁從星抬手把窗戶關小了點, 坐下之後,手伸進抽屜摸出手機, 盲打回複舒再再的消息。
【就是補課啦, 你想哪裡去了】
舒再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去易楨家, 早就在腦袋裡展開了無限的聯想,反正都是些不太健康的內容。
這會兒問到兩個人接吻沒。
梁從星覺得好笑,他們連關係都沒確定,還接什麼吻啊。
何況, 她現在也沒心思、沒餘暇去談戀愛。
【不是,那都共處一室了,多多少少會有點不一樣吧】舒再再說。
是啊, 梁從星本來也以為會不一樣的。
那晚第一次踏進易楨家,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畢竟是兩個人獨處呢, 還是在家裡這麼私密的場合。
哪個少男少女能不臉紅、不心跳,心如止水呢?
易楨能。
他說補課就是補課,隻倒了杯熱水給她, 就直接切入了正題。
兩人在書房那張花梨木書桌上麵對麵地坐下,房門大開, 拐個角就是客廳。
趙伯和司機李叔在那裡喝茶閒坐。
總之是半分旖旎也沒有的。
甚至, 易楨對她的要求還更嚴, 上起課來,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家教跟普通學生的關係。
梁從星是有點鬱悶的。
她也不是想要停下來談情說愛,隻是,她心裡小鹿亂撞,他卻那麼平靜淡然……
總讓人覺得有點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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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攢了一下午的陰沉,到晚上,雨終於落下來。
江南地帶的冬雨,濕冷得仿佛能入侵骨髓。待在教室裡還感覺不到,等推開門,才察覺到涼氣逼人。
梁從星不自覺地攏緊了衣服,回頭跟易楨說,“我沒帶傘。”
“我帶了。”他一手拿著傘,另一隻手背上書包。
兩個人不再是最後離開教室的了,相反,下課鈴一響就走。
李叔會早早地在前門等,一上車就徑直去易楨家。這樣路上耽擱不了太多時間。
今天情況特殊,雨下得很大,打在傘麵上嘈嘈切切地響。
視線也跟著模糊了,兩人不得已走得很慢。
路燈光暈下,透明的雨線被染成了淡黃色,卻無端使得這個雨夜靜謐下來。
梁從星戳戳易楨:“你看,好漂亮。”
她的身體傾過來,帶著一股淡而好聞的薔薇氣息,混著雨水、夜色,有種莫名的蠱.惑。
易楨嗓子發緊,克製地撇開視線,卻看見她興致勃勃地看路燈,手臂無意伸出去了一點,便不露聲色地又將雨傘朝她那邊移了些。
罩住她整個人,連帶著自己也安了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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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彆墅的廊簷下,易楨收起傘,隨手把它靠在門邊。
梁從星這才發現他大半邊身體都淋濕了,肩上還有滴滴答答的雨水下落。
廊簷下的燈光昏暗,他的臉上有雨珠,襯得皮膚更白,漆黑的頭發半濕,對比鮮明,還有種難以描述的性.感。
梁從星把這個想法拚命甩掉,看也不看地推他,“你快去換件衣服。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易楨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沒有淋濕,“嗯”了聲,轉身進屋。
他上了樓,梁從星自己熟門熟路地進了書房。
來他家這麼多次,她也沒什麼拘束感了,趙伯送了溫好的牛奶給她。
梁從星聞了聞,有淡淡的草莓甜香。
想不到趙伯看起來挺落伍的一個人,居然會做草莓牛奶啊。
趙伯大概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嗬嗬地笑:“是易楨說的,你喜歡喝這個東西。”
他上網搜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把牛奶和草莓混合起來,用榨汁機打勻。
“噢。”梁從星應了一聲,趙伯出門了,她低頭看那一杯牛奶,嘴角忍不住彎起笑意來。
就知道,他對人好,從來都是靜水深流的,不易察覺,卻處處存在。
喝一口牛奶,寫幾道題。
時間悄然過去,沒一會兒,易楨走進書房。
他的頭發沒完全吹乾,半帶著濕意,外麵罩了件黑色的外套,裡麵卻隻有件白色的薄T恤。
外套的拉鏈沒有全部拉上,有些鬆垮,依稀可以看到形狀明晰的鎖.骨。
他走過來,在她麵前坐下。
梁從星早就留意到了,頓時覺得叫易楨洗澡就是個錯誤。
現在他這麼一副略顯隨意,卻又斯文清秀的樣子坐在她對麵,完全是動搖軍心來的,說得再過分點,簡直是色.誘。
但,也不好怪他。
梁從星“嘖”了一聲,鬱悶地咬住唇。
易楨哪裡知道她那麼多的心理活動,看她低頭看題,很專注的模樣,也就沒出言打斷。
過了會兒他才說,“那今天講二次函數綜合題。”
梁從星“嗯”了聲,收掉練習。
為了每晚的補習,易楨還專門買了一塊白板,掛在書房裡麵。
他拿著記號筆,在白板上隨意勾畫,就很有一種當老師的範兒。
梁從星想起,之前徐婉梅跟同學們閒聊,說到大學選專業的話題。
那時候她就覺得,易楨去當一名大學教授也是極好的。
那種斯文,優秀的氣質,跟他天然契合。
肯定迷死人了。
就在這時候,易楨抬手輕輕敲了下白板,“梁從星。”
不知道為什麼,不管兩個人有多熟悉,聽見他叫自己的全名,梁從星還是覺得非常可怕。
她立即收回思緒,認錯態度十分良好:“我錯了。”
語氣不乏誠懇,眼裡亮亮的,又帶著點撒嬌的討好。叫他沒法再開口,末了隻說,“好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