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古董下山 緣何故 7685 字 8個月前

然而下一秒,卻不知從哪兒襲來一股大力,推在了她的後背上。她被推得渾身一輕,仿佛生出了羽翼,徑直朝前撲去,等到意識回爐,雙腳已經踩回了堅硬的地麵。

老板娘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愣愣地呆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懼,雙腿一軟,直接跪坐下來。

這一係列的畫麵反科學地不可思議,尖叫的人群全部呆若木雞,打糕攤的父子倆撲到老板娘身邊,已經嚇得淚流滿麵。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個衝動的年輕人也懵了,被自己險些鬨出人命這件事嚇得不知所措,趕忙也圍上來:“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倆也不互毆了,惶恐地上來攙扶受此無妄之災的老板娘,麵對父子倆的怒目而視也表現得逆來順受。因為萬分愧疚,他倆不僅低眉順眼地把人攙扶回打糕攤,還出錢買下了攤上的所有東西,最後湊了湊,又湊出一千塊壓驚費,要塞給老板娘。

老板娘不肯要,她握著丈夫和兒子劇烈顫抖的手,還在恍惚,這是怎麼回事?她分明是摔下去了,記憶不會作假。

看熱鬨的遊客們裡這時候才有人反應過來,幾個老人家立刻滿臉激動:“這是鳳陽山神顯靈啊!山神菩薩顯靈啊!”

山神顯靈?老板娘聽到這話,呆呆地抬起頭,卻感到腿上一陣異乎尋常的灼熱。她下意識伸手去抓,隻從口袋裡抓出一把輕薄的灰燼。

灰燼……

她忽然想起什麼,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下山的路徑。

“不是的!”森嚴的感激與敬畏刹那間湧上心頭,她一瞬間找回了說話的力氣,攤開手掌展示到人前,亢奮得嗓子都在發抖,“是剛剛!!剛剛那個穿道袍的大師,他給了我一張保命符!!!”

遊客們嘖嘖稱奇地圍觀那張已經化為灰燼的“保命符”,沒幾天又有人將事情透露給媒體,本地媒體紛紛來到鳳陽山找到老板娘采訪,導致老板一家因禍得福,打糕攤收入猛增暫且不提。此時此刻,在山頂諸多遊客口中已經化身成隱士高人的衛西,早已走到了山腳。

打糕很好吃,他將裝打糕的紙袋也仔細地收了起來。

下山的路走得也非常輕鬆,因為他腳下已經不再是深山裡潮濕粘膩的泥土,而是景區裡修葺得光滑堅固的階梯。

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完成如此浩瀚的工程,但一路下來,他看到了更多難以置信的風景。

人多到不可思議,放眼望去,卻皆是衣不蔽體。少數女人的衣著,甚至能少到露出半片胸部或是臀部。但他們又明顯是生活悠閒富足的,眉眼當中看不出窮困的痕跡。衛西從自己模糊的記憶和衛得道曾經的陳述中,根本找不出任何城池擁有如此放浪不羈的風氣。穿得嚴嚴實實的他,反倒變成了其中的異類。

路上的人許多都拿著各式各樣的方片玩耍,有的抓在手裡觀賞,有的舉到耳畔自言自語,更多人把它們高高舉起,衛西錯身而過時看了一眼,方片內裡居然顯現出了前方山水人群的影像!且分毫畢現,栩栩如生。

衛西不知道這是什麼法術,幾次想搶一個來細究,可不確定這些擁有厲害法寶的人實力深淺,從前又聽過衛得道三令五申不能在俗世作惡,到底是沒有輕舉妄動。

除此之外,還有那條仿佛通天徹地的纜繩。

他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力氣才能舉起繩上如此之多的囚籠,和囚籠裡如此之多的人類,並叫它們朝著上方逆向滑動。

衛西暗自分析,倘若舉繩那人來跟自己打鬥,自己恐怕很難有十成勝算。

因此山大王終於乖乖收斂了自己的本性,一路都走得十分乖巧,就連看到路邊樹上攀了鬆鼠,都忍住了沒有去捉。

誰知他不去惹事,順著人流到達山腳的時候,卻被人主動攔下了。

山腳處蓋著巨大且質地堅硬的頂棚,頂棚下又立著形狀奇怪的柵欄,那柵欄十分低矮,根本防不住人,他隨手一撐就能跳過去,可下山的行人卻都十分規矩地在柵欄缺口處排隊,然後有序地離開。

所以衛西也排了,可輪到他的時候,柵欄卻忽然發出滴滴滴的銳響。

衛西瞳孔一縮,下意識舉手要劈,誰知一旁忽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唉,擠什麼擠!刷了票再過去。”

衛西轉頭,就見一個帶著帽子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走來,同時看到旁邊幾個柵欄裡的人,手上都拿了張細長的紙張。

他們把那張紙貼在柵欄兩旁的扶手上,然後前方的小閘門就會悄無聲息地打開,放人通過。

衛西想了想,他好像見過這個紙,在倒黴鬼被超度前供奉給自己的皮口袋夾層裡,被他翻看幾遍後丟掉了。

中年男人已經走到了麵前,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看到他奇怪而破爛的衣服時眉頭一皺,問:“你票呢?票拿出來。”

衛西說:“丟了。”

對方的態度顯得咄咄逼人,衛西思索著現在殺了他或者打倒他後離開的可能。

然而這念頭剛剛冒出來,他仿佛就已經聽到了衛得道喋喋不休的嘮叨,於是一時還是沒有動作。

中年男人卻似乎不肯輕易罷休,他按了按帽子,開始追問:“丟了?你哪兒來的?乾什麼的?身份證拿出來,叫什麼名字?”

身……身份證……?

是證明自己身份的憑證?衛西忽然記起來衛得道好像給過自己這樣的東西。

四周那麼多人,他也不想在沒搞清楚對手深淺時貿然出手,於是還是配合地從背簍裡掏了出來,又想起對方問他從哪兒來和乾什麼的問話。

說實在的,這問題令他有些恍惚。

於是片刻之後,鳳陽山景區遊客安保部的小隊長得到了一卷破舊枯黃的紙張。

他莫名其妙地攤開紙,入目是無數大大小小簇擁在一起的文字,仔細一看還是繁體字。

他費力辨認了幾個:“路……路引?”

與此同時,眼前眉清目秀,打著耳洞還燙了卷頭,卻背著背簍,還穿了一身破衣服的年輕人,用一種奇異的厚重而縹緲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乃,太倉宗第六十二代掌門人,衛西。”

保安隊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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