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古董下山 緣何故 8450 字 9個月前

屋裡的小弟們終於不出來搗亂了,衛西接著指揮團結義和麥克掛招牌,工程正進行得熱火朝天,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名字:“衛西?”

衛西回首,就見一個外貌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己身後,此人穿著一身休閒服,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雖然眼角皺紋不少,可看上去還是非常的精神。

對方看到衛西的正臉,驚喜地呀了一聲:“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你說你這孩子,不聲不響怎麼跑出去那麼久?趙叔叔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你家裡人該多擔心啊。太不懂事了。”

衛西立刻明白這人是認識小倒黴蛋的,含糊地嗯了一聲。

趙叔也沒多糾纏,念叨了幾句回來就好,目光掃到衛家一片狼藉的院子,被院門鐵欄上傷眼的牌匾弄得一愣:“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衛西道:“釘牌匾。”

趙叔不明所以,一字一頓地念出牌匾上的文字:“太倉宗?你搞的?”

衛西點頭。

趙叔哈哈笑道:“你這孩子,之前還鬨著拍戲,一轉眼居然弄起公司了,做什麼業務的?”

衛西一時沒聽懂,團結義已經湊了上來:“抓鬼驅邪,風水算命,什麼都乾。”

團結義說完,見衛西看著自己,附耳小聲解釋:“師父,彆小看左鄰右舍,創業初期適當的地推和宣傳都是需要的。再說這都是隱形客源,說不準還有錢賺呢。”

衛西聞言若有所思,趙叔卻被團結義的回答搞得一頭霧水,他看向衛西,見對方居然認同地點了點頭,頓時失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啊……”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衛家不是乾電子零件的麼?怎麼大兒子還當上神棍了?尷尬地笑了幾聲,打趣道,“挺好挺好,沒想到居然還學會算命了,你要不先給我算一個?”

團結義朝衛西小聲道:“瞧,我說得沒錯吧,客人這不就來了?”

衛西對給人算命沒有興趣,不過沒關係,他現在對錢感興趣得不得了。

因此聽到趙叔的玩笑,他立刻攤開手:“卦錢。”

趙叔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感興趣,反倒很不滿意好好的年輕人工作不做居然去搞詐騙。他提出這個要求,也是想當場臊臊對方,為免鄰居家的孩子一時不慎真的誤入歧途。因此見衛西竟真的敢答應,立刻就問:“多少。”

衛西看了團結義一眼,團結義也沒經驗,笑道:“您看著給就好。”

趙叔從皮夾裡抽了五百塊錢,遞到衛西手上,遞過去的時候心裡還在盤算一會兒該怎麼數落這孩子。

誰知衛西收了錢,第一句話就讓他大驚失色:“你最近剛剛生了一場急病?”

趙叔倏地抬起頭來,鏡片後盯著衛西的目光從文質彬彬轉變成了無比犀利。

他上個月確實生了一場大病,病情又急又凶,發病當天就被推進了icu。可為了避免公司內部人心生亂,他生病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封鎖得嚴嚴實實,除了心腹之外,連兩個身處海外的親生兒子都不曾透露,直到他出院之後都還被瞞在鼓裡呢。

衛西是怎麼知道這種辛密的?莫非衛家在他們公司裡安插了眼線?!

衛西又問:“幾個月前,是否家裡還有親近的老人去世?”

趙叔又懵了,他父親確實在六月份去世了。老人早早移居多倫多,國內並不剩什麼親戚朋友,即便是有,也遠在千裡之外的家鄉,葬禮是直接在國外辦的,公司也沒對外出過通稿,按理說這個消息衛西也不該知道的。

莫非是也是他父親告訴他的?衛家的眼線真的厲害到了這個地步?

趙叔一時間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可比起玄之又玄的算命,他還是更願意相信這是人力辦到的。哪知衛西卻一點不給他消化的餘地,霹靂啪啦地就繼續了下去:“你出生時難產,五歲時也遇過劫數,十六歲學業失利,二十八歲工作也遇上問題。於是你去到南邊經商,不過過程也很不順利,直到三十五歲才得以發家。可惜家中親緣平平,膝下的子嗣都很有野心卻不夠能力。”

趙叔這會兒已經聽得懵逼了,出生難產這件事他曾經聽母親提起過,五歲的時候他也確實摔下田埂磕掉了一顆牙,小時候成績差家裡又沒錢,他十六歲就開始出來做工,二十八歲時呆的國企整改了,才不得不下海去做生意。做生意並不簡單,他年輕時人又單純,總是被各種欺騙,直到三十五歲那年,苦苦經營的公司才終於拉到了融資,從此一飛衝天,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過去的辛酸如今想起依然曆曆在目,他到現在還記得簽完融資合同之後自己回家抱著妻子如何的失聲痛哭,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應該是外人能知道的!

他的發家過程倒還好說,畢竟曾經受采訪時他自己也提到過不少,可出生的難產五歲的劫數衛西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學業失利,他當初對沒能上成學一直耿耿於懷,下海之後立刻把自己包裝成了文質彬彬的儒商,始終不忘維持人設,就連他的妻子,都一直毫不懷疑自己的丈夫是個大學生!

他愣愣地抬頭,對上衛西平靜的目光,一瞬間隻覺得有股冷氣從腳底竄了上來,整個脊背都凍得透心涼。

他咽了咽口水,回過神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掏出錢包,把裡頭剩下的所有現金都抽了出來,塞進了衛西的手裡:“對不住,剛才好像給少了。”

這一疊錢少說二十多張,簡直是衛西見到過的最大筆的現金了。他本來隻是提醒對方小心,可一見對方出手如此大方,想了想,還是說了句等等,便回屋取來一樣東西。

他將東西遞給趙叔,說:“你命數太輕,是大器晚成之相,因此年輕時才會經曆這麼多磨難。隻不過雖然現在富貴了,八字還是不夠硬,連續碰上至親去世和大病初愈,火氣已經壓得很薄了,最近可以把這東西帶在身上,可以避開一些麻煩。”

趙叔已經約等於半個智障,連連點頭地接了下來,這才發現衛西遞給自己的是一本書,低頭一看——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

還他媽是大學教材版。

趙叔翻開封麵,輔頁上還留有衛西的大名和似乎無聊時畫下的塗鴉:“…………??”

團結義悄悄問:“師父,你怎麼還送他書啊?”

衛西回答:“你不是說過偶爾要給大客戶優惠活動嗎?他給錢挺大方的。”小倒黴蛋屋裡也隻有這本書比較特彆了,竟泛著淡淡的信仰之力,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被很嫌棄地隨便塞在了書架角落。

團結義心說這促銷禮品還真是與眾不同。

回去時趙叔感慨頗多,忍不住拍了張衛家大門的照片發上朋友圈,慶祝衛西門派開業。

遠在外地參加博覽會的衛天頤被大兒子氣得半死,吃了助理連哄帶勸喂的下一堆藥才感覺腦子清醒了些。想到自己今天接二連三遭遇忤逆,他覺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至少要早點回京,阻止大兒子搞事,不能丟臉丟到左鄰右舍。

他躺在床上休息,吩咐助理買機票,手指順便滑動,點進了微信朋友圈。

三秒鐘後,哐當一聲,手機砸在了鼻梁上。

助理循聲抬頭,當即大驚:“衛董?!衛董您還好麼?怎麼忽然流那麼多鼻血!?”

衛天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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