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結義一個箭步:“您支付寶微信還是付現啊?”
阮時行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愣愣地摸向口袋:“我,錢包手機之前被偷了,刷卡行麼?”
團結義:“啊?!”
師徒倆一時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此時身後忽然傳來淡淡的一聲:“可以。”
大家都轉頭看去,就見最後的陸闕平靜地走了出來,漂亮的麵孔上半點表情都不見,伸手從背後一掏,掏出了一台……
移動POS機。
眾人:“……”
阮時行:“???”
這人不是說自己是來查探鬼屋的麼?為什麼隨身還帶著這個?
但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又叫人不知道該怎麼質問,阮時行神情恍惚地將銀行卡遞了過去,聽到對方問:“刷多少?”
他:“……隨,隨便吧。”
話音落地,對方就熟練地滴滴幾下,將POS機轉了過來,示意他輸密碼。
阮時行看了眼金額。
一百萬。
“………………”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衛西一眼,太倉宗的會員卡可真是夠貴的。但此時此刻,他又不能討價還價,於是最後還是把錢給付了。
刷完一百萬的阮時行有點恍惚,衛西對他的態度卻好了不少,還讓團結義把開卡的贈品掏了出來。
阮時行低頭一看,嶄新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這是團結義去圖書市場批發來的。
隨便吧,隨便吧,他頭暈目眩地想,愛怎麼著怎麼著。
衛西這會兒也明白陸闕的舉動是在為自己收錢了,頗為欣賞地朝團結義說:“看看你師弟。”
團結義淚流滿麵地反省了一番自己做得不足的準備工作,離開的時候屁顛屁顛地朝著師弟湊了上去:“師弟……”
誰知他剛一靠近,陸闕平靜的麵孔就立刻掀起了波瀾,又嫌棄又戒備地拉開了距離:“你離我遠點!”
團結義被喝得停下腳步,更加悲傷了,淒淒切切地回憶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師弟從第一次起見麵起就對自己充滿排斥?不就是說了一句他長得跟朔宗很像麼?人家國民高帥富老公,長得像他難道不好麼?
再抬頭一看,師弟果真視他如洪水猛獸,已經走得隻剩下個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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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結義抹了把眼淚,心裡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從今往後的自己要從伺候一個祖宗變成伺候兩個祖宗。
回去的時候陸文清站在路邊打了半天都沒看到空出租,掏出手機猶豫好久,才戰戰兢兢地打了輛網約車。
上車之前,他還繞著車周圍查看了好久,又拍下車牌照,這才躊躇著上了車。
司機被他的態度搞得很糾結,忍不住問團結義:“你這個朋友也太謹慎了吧?”
團結義感歎道:“他是個有故事的人……”
故事……司機正汗顏著,後座的陸文清已經一驚一乍地跳了起來:“師!師傅!您這是在朝哪兒開?!我們來的時候不是這條路!你想對我們做什麼!!!”
“……”司機被他一嗓子叫得魂都差點嚇跑,趕忙把方向盤打了回來,在陸文清“你要謀害我!”的目光裡羞愧的解釋道,“對,對不起,我真的隻是想繞下路……”
***
試圖繞路的司機在陸文清凶惡的喊叫聲裡懸崖勒馬。衛家,花園裡還是那副泥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陸闕進門的時候看到周圍的一切,想起自己上回來看到的院子,皺眉問:“這是怎麼回事?”
衛西道:“我從你師祖那裡帶出了不少植株樹種,將來都要種在這。你跟結義是我的弟子,無需管這些雜務,這些東西日後自會有門人打理。”
說罷他高喊了一聲:“婉容!給你指的巢坑都挖好了麼?!”
屋裡立刻傳來衛家可憐老父親的怒喝:“混賬東西!還有點規矩沒有!你叫你舒阿姨什麼?!你再叫一遍試試!”
衛西理都不理,這次語氣裡帶上了些充滿壓迫感的不悅:“婉容!”
緊接著一個渾身綾羅珠寶的美婦就從屋裡出來了,她攏著衣襟,精明的眉目裡還帶著些許不甘,站在大門台階上猶豫地看著衛西:“小西,你……”
衛西打斷她:“坑都挖好了麼?你過來,我教你如何施土。””……“那美婦顯得有點垂頭喪氣,穿著一身的愛馬仕香奈兒慢吞吞過來了,腳步裡寫滿了抗拒和不情願。
衛天頤帶著小兒子緊隨其後地出現,怒罵道:“不許去!回來!你還慣著他了!”
美婦猶豫了一下,眼中泛起了些許的期冀,就見衛西冷淡地看向自己怒氣衝衝的丈夫:“你來得正好,今天宗門裡可有客戶上門?”
衛天頤聽到這話氣得一個倒仰:“上你個頭!我是在跟你說這個麼!我問你!你剛才叫你舒阿姨什麼?!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爸!還有這裡不是你的狗屁宗門!是衛家!你到底要在家裡胡鬨到什麼時候!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這麼胡來,信不信我現在就斷了你的生活費,讓你自生自滅!”
衛西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半點感受不到他的怒火,隻聽到自己想聽的重點,咦了一聲:“原來你還給我錢的麼?”
“……”衛天頤一聽之下頓時氣弱起來,忽然想起自從照片事件之後自己已經凍了大兒子的銀行卡很久了。
他沉默一陣,色厲內荏地吼叫:“那又怎麼樣!你彆忘了我是你爹!我還管不得你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
衛西問:“你的眼睛好了?”
衛天頤下意識推了下墨鏡,然後回憶起了什麼:“………………”
衛西朝他身後看了一眼:“承殊,今天可有客人來?”
衛承殊陰沉地站在父親身邊,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最後發現家裡沒精打采了一整天的麥克已經跟見了天神似的歡天喜地朝大哥衝了過去,神情懨懨地回答:“沒有。”
衛西哦了一聲,似乎是有點失望,但轉念一想自己今天的收獲,又恢複了精神,摸了摸衝上來撒嬌打滾的麥克,指向花園:“去刨土吧。”
麥克俯著身體嗚嗚地叫了兩聲,尾巴搖得幾乎要飛出去,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就像離弦之箭那樣紮進了院子,前爪瘋狂地挖掘起來。
舒婉容本來還期冀丈夫能幫自己出這個頭,見衛天頤也不再說話了,隻好失落地拿起一個小花鏟,跟著麥克一起刨地。衛承殊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悶不吭聲地上前給母親搭把手。
衛西麵露欣慰地點了點頭。
陸闕一言難儘地站在旁邊看著這家人,感覺像看神經病似的。
衛天頤摸著自己還一片烏青的眼角,咬了咬牙,似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目光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是誰?你怎麼又往家裡帶人?”
衛西道:“我的徒弟,陸闕。”
衛天頤:“你的徒弟不是團結義麼!”
說著非常不滿地掃了大兒子身後一副健身教練樣的高壯小白臉。
衛西:“這個是二徒弟。”
衛天頤瞪視團結義的同時看清了另一個小白臉的樣貌,頓時臉色大變,想起大兒子跟阮時行的那張照片,怒氣衝衝道:“這個也是徒弟,那個也是徒弟,你把你老子當傻子嗎!我不許!”
衛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旁邊戰戰兢兢的周管家:“晚飯準備好了嗎?”
周管家聽著自家老板幾乎把嗓子扯出來的“我不許!”“你這個混賬!”“你聽見沒有!”“看著我!”的怒罵,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大,大少,今天菜買得有點多,可能還要再等一會兒。”
衛西倒是沒有因此發怒,隻是失落地唔了一聲,目光瞥到一旁安靜的二弟子,對方依然是那副渾身充盈著衝天陽氣的誘人樣子。
他拿出為人師尊的底氣,踮著腳湊到對方的頸邊嗅了嗅。
二徒弟麵無表情地斜眼看著他。
衛西理直氣壯道:“家裡沒飯吃,師父吸你一口陽氣怎麼了?”
陸闕還沒說話,前方的衛天頤已經暴跳如雷了,幾乎連戴著的墨鏡都給甩下來,指著他倆一副“我發現了你們彆想騙我”的樣子大罵道:“乾什麼!你們倆挨得那麼近乾什麼!分開!衛西!你給我離他遠點!你這個小兔崽子!還說他是你徒弟!當我是驢嗎混賬東西!包小白臉居然敢包到家裡來了!!!”
他罵了那麼多,衛西一句也沒聽懂,不在意地朝著二徒弟擺了擺手:“無需理他,隻是無關緊要的人。”
陸闕:“………………”
衛天頤氣得頭昏腦漲啊啊大叫起來:“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