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立軒見他不理自己,接收到合夥人得意的目光,眼見對方一行人就要離開,遲疑片刻,還是小聲打斷了衛西的思索:“衛、衛大師……您……”
是真的不打算出手了嗎?
話音剛落,熊貓館外就遠遠傳來了一波喧嘩聲,緊接著合夥人兜裡的電話也開始鈴聲大作,打斷了他的疑問。
國字臉剛接起電話,臉上得意的神情就驟然消散了:“什麼?!小熊貓館散養區的小熊貓集體越獄了?!”
在場眾人立刻朝他看去,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都快急哭了:“不止小熊貓!飛禽館的黑天鵝和火烈鳥也跑了!獅虎山的獅群和虎群也很躁動!在試圖攀爬防護牆,現在黑天鵝和火烈鳥跑得滿園都是,遊客還以為是園裡的互動項目,也不知道躲避,還圍觀拍照,萬一真的傷到人該怎麼辦!”
國字臉簡直驚呆,掛斷電話後難以置信地看向夏大師。
夏大師也呆了呆,估計是沒想到會被戳穿得那麼快,然而心理素質到底過人,很快又鎮靜了下來,嚴肅地分析道:“是我疏忽了,你們園裡的情況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可能作祟的妖魔不止熊貓館一處。”
國字臉將信將疑,但到底對他有些敬畏,沒敢提出什麼質疑,猶豫著問道:“那……那夏大師您現在有解決的方法嗎?”
夏大師靜默了一瞬,似乎陷入了思索,另一邊的之立軒也快急死了,偏偏他還忘了隨身攜帶手機,沒法實時指揮員工工作,隻能抓著救命稻草一樣詢問衛西:“衛大師!現在該怎麼辦?萬一動物逃出動物園跑上街道,那一切就全完蛋了!”
衛西看他一副快要腦溢血的樣子,想想同為企業家,對方手下那麼多想集體跳槽的員工確實不容易,點頭道:“它們雖然對工作有不滿,但待遇問題其實多溝通就可以解決,也好,我就幫你一次。”
正在裝蒜的夏大師震驚地看向他,我去,這情形都敢上?現在的江湖同行膽兒已經那麼大了?!
之立軒得到回應,雖然仍聽不懂衛西的話,但到了這種時候也顧不上質疑了,慌張地詢問:“那衛大師您有辦法協助我們追查出逃動物嗎?”
衛西心說那肯定啊,自己帶來的七百多個員工是鬨著玩的嗎,剛要說話就被小胖跳到身邊慌張地阻攔了:“老大!不能告訴他我們在啊!咱們可是逃票進來的!”
衛西:“……”
朔宗:“……”
妖精員工們:“……”
衛西這會兒也想起來了,自家的鬼員工們好像確實沒買票,七百多的團建隊伍團結義隻買了十幾張票,剩下的都是直接從閘機上方飄進來的。
老板就在對麵呢,讓人家知道了確實不太好,這麼多鬼白白地跑進來參觀還不給錢……
衛西想到這裡,隻能選擇隱瞞下自家鬼員工的存在,含糊地點了點頭:“我召喚一下。”
之立軒大喜,猜測道:“衛大師懂得野獸召喚術?需要祭壇做法嗎?”
衛西示意自家員工們出去乾活兒,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得走個過場,點點頭,也沒另外擺道場,就借著夏大師之前的那個逢場作戲了一下。
之立軒激動之餘看到他不走心的做法方式也愣了愣,總覺得好像有點隨便。
夏大師的白眼卻已經快要翻到天上了,他作為半個內行,哪能看不出衛西在乾什麼?簡直都恨不能上去言傳身教一下。這個年輕人的工作方式真是讓人著急,江湖騙子也是講究工作技巧的啊,對方這一會兒工夫已經犯了無數錯誤了,首先儀式感一定要呈現充足,有沒有用不重要,得讓客戶心理上獲得滿足才行,其次需要立刻見效的急單絕不能接,他居然還胡扯出一個野獸召喚術……
夏大師想到這裡,幾乎已經遇見了這位同行做法失敗後被客戶當場戳穿的囧狀,誰知耳畔忽然聽見一點喧雜的聲音,頓時愣住。
視線裡的衛西依舊在祭壇上心不在焉的念著詞,跟夏大師之前肅穆莊嚴的陣仗大相徑庭,然而那原本在遠處的喧鬨聲響卻就這麼緩慢地變大了,靠近了,緊接著場館大門外猛然一聲拔高的鵝叫,帶著說不出的不情願,第一隻黑天鵝撲騰著翅膀刷拉拉地飛了進來。
夏大師:“!!!!”
第二隻,第三隻,沒一會兒黑天鵝群裡又陸續出現了火烈鳥,小熊貓,它們一邊進屋,一邊全在高聲大叫,像是在跟誰吵架似的,之立軒卻不管這個,清點完數目後高興得差點昏倒,一隻沒少!衛大師這個召喚術太牛逼了吧!
雖然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進來的這些狼狽又生氣的動物似乎不像是被召喚來的,而更像是被驅趕來的,但這念頭沒呆夠半秒鐘就被他迅速地拋開了!
一直心持懷疑的國字臉此時也是滿臉的震驚,震驚之餘不由默默地看向自己身邊呆坐著的夏大師。
夏大師神情僵硬,目光呆滯,麵無血色,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放下法器離開祭壇的衛西,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已經傻了。
衛西沒理會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員工騎鵝的騎鵝抓尾巴的抓尾巴,口中還不斷發出驅趕的聲音,把被轟進來的動物們騷擾得十分暴躁,當然這場麵在場的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動物們雖然被趕進來了,但還是想走,之立軒關上大門,讓國字臉打電話叫飼養員們帶著籠子過來,不過雖然目前的困境解決了,他心裡卻還是犯愁:“衛大師,這已經不是它們第一次逃跑了,我們森林動物園的賣點就是動物劃分片區自由活動,可現在弄成這樣,難道以後都要把它們關進籠子裡生活嗎?”
衛西不讚同的搖頭:“員工對工作待遇不滿,當然需要溝通,強留怎麼能留得住,留下也不會用心工作的。”
之立軒:“……”
大師剛才還挺靠譜的,現在怎麼又在說奇奇怪怪的話了?
衛西卻沒有朝他解釋,隻將目光轉向自家的精怪員工,按理說都是動物,應該能社交才對。
野雞精看了看現場的火烈鳥和天鵝,猶豫了一下,自告奮勇:“董事長,要不我來吧?”
之立軒聽出畫外音,愣了愣,再次驚了:“衛大師,你們觀裡居然還有人能跟動物溝通?!”
衛西猶豫了一下,也知道不能讓野雞精被發現:“他會一點雞話。”
野雞精:“……”
野雞精屈辱地糾正道:“是鳥語。”
之立軒管他是什麼語,總歸都夠不可思議的,目光震驚地看著那個模樣漂亮的青年人挑了隻帶頭的黑天鵝開始說話。
說話的聲音很小,他這邊一點也聽不到,黑天鵝卻明顯有反應,本來在梳理羽毛的腦袋倏地轉向了他。
然後揮動翅膀嘎嘎大叫了幾聲,聲音粗啞又憤慨。
之立軒就見那年輕人愣了愣,轉頭朝自己這邊麵色複雜地看了眼,表情奇奇怪怪的。
他被看得有點懵逼:“……怎麼了?”
年輕人:“你們最近是不是把天鵝湖的飼料換了,換成了低端的XXXX品牌?”
之立軒:“????”
他震驚地轉向合夥人國字臉:“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廣浩你是不是偷偷乾什麼了?”
負責動物園飼料采購,最近偷偷開始聯合部分熟悉的園內員工中飽私囊的國字臉,萬萬沒想到萬無一失的自己居然會在這樣詭異的場合裡被這樣詭異的對象揭發舉報,滿臉空白,一句為自己分辨的話都講不出來:“……………………”
之立軒立刻明白過來了,盯著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怒。
年輕人見狀,安撫地摸了摸黑天鵝的脖子,臉上露出了鄙視的神色:“怎麼這樣,換我我也不在這破地方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