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 一(1 / 2)

“徐琮璋就是巫神祖。”

早就知道了。

“他根本不柔弱也不可憐, 他一直在欺騙你。”

胡說。

“徐琮璋是怪物,以戲謔人類的痛苦為樂。”

果然是胡說。

“他比任何鬼蜮都恐怖。”

徐少年比誰都可愛。

“徐琮璋不值得愛――”

無所謂,他愛就行。

魏蒼山挑撥的每一句話,宋卿都在心裡默默反駁回去。

當然如果他沒有看過海市蜃樓裡的徐琮璋, 或許現在就已經被挑撥成功, 變得恐懼、害怕徐琮璋。

徐琮璋將會麵臨又一次的背叛, 想想就令人心痛。

――但假設不可能成立。

因為宋卿就是看過海市蜃樓,見過真正的徐琮璋, 所以他們才會相遇。

他是改變徐琮璋命運的人,也是擅自把他帶出來的人,所以徐琮璋就是他的責任。

主動背負和被動背負責任不一樣,前者永遠都不可以主動拋棄。

宋卿挺想打斷魏蒼山, 然後問他:既然徐琮璋是巫神祖, 為什麼你會被李若的祭祀召喚?

當然略一思索就知道答案, 所以不必再問。

魏蒼山以‘那條罪大惡極的漏網之魚’指代他自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海市蜃樓裡, 徐琮璋被帶回城市,經受痛苦的遭遇才在偶然間覺醒。

恢複巫神祖身份的他卻得不到應有的待遇,反而被貪婪的巫蠱師剖心放血, 幾乎去掉半條命。

後來, 有人吃掉徐琮璋的心、喝掉徐琮璋的血, 成為偽裝假冒的巫神祖, 搶走本該屬於徐琮璋的敬畏、崇拜和所有待遇。

多不公平。

多悲慘。

“哈…”

宋卿心情沉重, 像壓了座大山,山把他壓得背部佝僂, 無法挺直。

他還以為自己救出徐琮璋,沾沾自喜的幫他擺脫後麵悲慘而不公的命運, 還真以為自己坑了命運一把,結果早就摔進坑裡而不自知。

原來徐琮璋早就被挖心、喝血,原來未來才遭受的苦痛早就降落在未成年的徐琮璋身上,原來早就有人冒用他的名諱得到被祭祀、敬畏和擁戴。

沉甸甸的心情,和淩亂的海市蜃樓片段,令宋卿在紛雜的思緒裡猛地想起曾被他不以為然忽略的破碎的片段。

……巫神祖祭台、青銅甕,甕裡覆蓋的血塊,一層又一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魏蒼山憎恨、敵視的情感曾在瞬間達到峰值,以至於宋卿捕捉到他的心音頻率。

他聽到――‘不過是曾被剖心取血的人彘’。

一開始聽不懂,現在就明白了。

青銅甕裡乾涸的血塊是徐琮璋的,他曾被鎖在青銅甕裡,被當成可怖的人彘,日夜被傷害,甚至剖開胸膛、剜心……他現在才16,那被傷害的最初才幾歲?

青銅甕裡的血塊沒有三四年根本凝結不起來,三四年前,徐少年才幾歲?

13?12?

真狠心啊。

宋卿轉身,緊緊的擁抱住徐琮璋,帶著同情、憐惜、溫柔以及‘來晚了’的抱歉,儘管他知道自己實際並不需要感到抱歉。

“我來晚了。徐琮璋,我應該早點回來、早點找到你,早點把你帶回來,我會保護你。”

下一刻,他被勒住腰緊緊的擁抱住,徐少年在他耳邊發出輕輕的喟歎:“我好高興。”

顫抖、激動和如釋重負的情感宣泄而出,看來徐琮璋的心理負擔也很重。

他應該也是不願意欺騙自己,隻是害怕說出來會被討厭和恐懼。

真傻。

宋卿拍著徐琮璋的背部,頗為感慨的安慰,察覺到未成年連身體都在輕微顫抖,更深深覺得徐琮璋平時肯定嚇壞了。

“彆怕,我不會丟下你。”

在宋卿看不到的背麵,徐琮璋的眼神偏執而病態。

魏蒼山儘收眼底,終於明白宋卿根本不會傷害徐琮璋,同時也確定了一件事:宋卿是徐琮璋的弱點。

宋卿推了推徐琮璋:“先鬆開,我有事問。”

徐琮璋慢吞吞鬆開,單手還是攬住他的腰不肯放開,臉頰搭在宋卿的肩膀上,黏黏糊糊恨不得四肢交纏。

宋卿看向魏蒼山,問:“為什麼要故意害徐琮璋?”

魏蒼山盯著他,不說話。

宋卿繼續問:“你盜竊了他的東西,得到不該屬於你的控蠱術,欺騙草鬼婆孫女,現在還要離間我們傷害徐琮璋,為什麼?”

魏蒼山答非所問:“你相信徐琮璋,早晚會後悔。”

“不會。”宋卿輕飄飄的說:“不回答就算了。”

宋卿握住徐琮璋的胳膊,麵無表情的問:“現在把他的心剖出來還能裝回去嗎?”

聞言,徐琮璋眼裡的光陡然亮起來,他回答:“不能。已經臟了。而且――”

他看向魏蒼山,輕聲說:“他的心臟是草鬼婆孫女養出來的蠱蟲,不是我原來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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