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蘿從器材室出來, 經紀人和助理跑過來探頭看她身後,沒見到宋卿出來,本想提問但見她臉色難看就都訕訕閉嘴。
“綜藝還要繼續拍攝嗎?”
“推到周一, 我要宋卿上節目。”
經紀人張大嘴巴, 差點心肌梗塞跪下喊她祖宗,可惜鑒於滕蘿地位、流量以及商業價值太令人眼熱, 而且節目組還有她家公司投資,所以行程中一向以滕蘿意願為主, 不得不妥協。
以前還挺聽話的,怎麼現在那麼任性?
還有, 宋卿到底是哪方神聖能讓藤蘿那麼看重?!
這時,小助理遞給滕蘿電話:“滕總來電。”
滕蘿接過電話,走到旁邊低聲交談。
經紀人和小助理相視一眼, 全都表示無奈,認命去跟導演交涉
宋卿眨個眼的時間, 場景就從體育器材室變成自家公寓地毯。
瞬移?酷。
但現在不適合討論太酷的事情。
宋卿轉身,直麵徐琮璋,看他雙眼裡摻雜在金色裡的妖紅色, 明白告訴他‘不正常,走火入魔’幾個大字。
“你冷靜點了嗎?”
徐琮璋箍著宋卿的腰,直勾勾盯著他, 不答反問:“下臣人魚和發.情期是怎麼回事?”
宋卿攤手:“下臣人魚——”
等等, 他要怎麼解釋?
直接說‘嗨因為我是鮫人而人魚是鮫人下臣, 所以滕蘿自稱人魚下臣沒毛病’?
設定突然改變容易致人精神錯亂啊,少年。
“我知道你是鮫人。”
“——!!”
徐少年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什麼時候露過鮫人尾巴?
宋卿震驚得懷疑人生。
看著宋卿震驚得眼睛陡然睜大的樣子, 徐琮璋不由笑起來:“你第一次在浴室裡……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啊,‘浴室裡’後麵不要故意省略, 太容易引人誤會。
但是第一次在浴室裡變身好像是剛從乞羅寨回來沒多久——那麼早就掉馬?!
宋卿暈暈乎乎,茫然地撓著後腦勺,忽然想起被他忽略的重點:“我每次都在浴室裡而且門關得很緊,你怎麼知道?還有,剛才你怎麼出現得那麼及時?”
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但暫時排到後麵的問題,明明徐琮璋在B大附中而他在B大體育副館,滕蘿和他進器材室的時候,圍觀群眾已經被驅散。
而且導演組拍攝的視頻也不會那麼快就發送,最重要的是徐琮璋他沒有任何現代化電子通訊,就算滕蘿和他一起上微播,徐琮璋也不會知道。
可是徐琮璋出現了。
及時、快速且狀態不穩定。
徐琮璋一手箍著宋卿的腰,另外一隻手空出來捏住他的脖子,疑惑反問:“卿卿故意轉移話題?”
“……”
到底是誰在故意轉移話題?!
宋卿真想摔桌給他看看什麼叫真的生氣了。
徐琮璋低頭,額頭靠在宋卿的肩膀磨蹭幾下,接著抬頭自下而上地看過來:“我擔心你。”
噗~~生氣的火苗瞬間熄滅。
宋卿心軟,他最受不了徐琮璋撒嬌示弱,尤其對方現在還是戳他□□的原型。
“我是鮫人,目前為止沒有找到同族,猜測應該是滅絕了。”宋卿說:“人魚是肖似鮫人的生物,本來在海底生存,大概是為了方便捕獲獵物就開始模仿鮫人,並進化成鮫人的樣子。”
更早時期的人魚長相醜陋,世界各地都有相關記載,直到後期才出現人魚貌美的說法。
山海經也曾描述人魚長相醜陋,同時期的文本資料記載的鮫人卻以貌美著稱,因為人類把人魚和鮫人混為一談的緣故。
實際上,人魚隸屬於鮫人下臣。
“發.情期呢?”
徐琮璋根本不關心滕蘿是什麼東西,於他而言反正是可以隨時殺死的家夥,但他在意‘發.情期’以及所謂能夠陪伴宋卿度過發.情期的唯一性說法。
“不知道。”宋卿表示鬱悶:“按照鮫人年齡算法,我還沒成年,很多事情不知道。”
他就是隻鮫人幼崽,沒有成年鮫人教導,而且還丟失鮫珠,除了關乎生存的基本常識,其他和鮫人有關的知識都不知道。
“可能她騙我?”
怎麼想都覺得發.情的設定很扯,人魚是鮫人族的下臣,但嚴格來說他們不是同個物種。
至少鮫人生物進化等級應該高於人魚,在某種程度也比人類高,所以不應該存在低等動物的‘發.情期’。
——而且還說下臣人魚是唯一選擇,扯淡。
宋卿拍著徐琮璋的肩膀,趁機摸了把他的頭發,觸感順滑冰涼如絲綢,真絕了。
“你不要太介意她。”宋卿猜測:“她可能知道很多有關成年鮫人的常識,我想問清楚。”
滕蘿提到鮫珠,不管真假都是剩下的線索,宋卿不可能錯過。
叮鈴鐺鈴。
手腕、發夾和衣服邊角綴著的銀飾都在響,莫名加重一絲詭異不安的氣氛。
宋卿下意識要掰開徐琮璋箍在他腰間的手,用儘力氣,對方都紋絲不動。
“?”
“徐琮璋,鬆手。”
“你還是要靠近彆人?”
“哈?”
“如果有發.情期,你是不是會選擇她?”
“沒有,滕蘿她胡說。”
徐琮璋的目光描摹著宋卿的麵孔,漫不經心地聽著過耳既飄走的解釋,而心底波瀾四起。
喊著彆人的名字,目光、注意力都會被分散,那些從胸腔發聲、自喉嚨而出的名字,那些圍繞在宋卿左右分散注意力的人,統統要來跟他爭搶。
太多、太多人了。
在乞羅寨的時候就很好,雖然還是有礙眼的人,但是人數少而且隨時可以讓他們無聲無息的消失。
宋卿當時討厭那群人,心意都圍繞在他身上,對他說好聽的話、為他出頭還有擁抱和關心,仿佛他是唯一的中心。
多好,就兩個人。
如果宋卿在籠子裡就好了,隨時都可以攜帶在身上,沒有彆人的探視,然後藏在僅有他知道的秘密地方,醒來時眼裡是他,睡著後夢裡隻有他。
徐琮璋想到深埋在內心最陰暗自私且偏執的念頭,興奮和期待隱約冒出來,幾乎令他失控。
他空出一隻手,指尖在宋卿的脖子附近徘徊,既想要聽從心底的惡欲,卻還被理智驅使,陷入極端混亂的矛盾中。
一邊想要藏起宋卿,一邊又舍不得他失望和難過,但最後都被更加強烈的惡欲吞噬,那份惡欲是——
宋卿的愛。
想要獨占,不允許懷抱裡的人被搶走是絕對堅定忠貞的信條,結果他還奢想更多的東西。
不過——
徐琮璋輕笑,徘徊的指尖捏住宋卿的脖子。
怪物本來就貪婪成性。
宋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沒有注意到徐琮璋異乎尋常的態度,他將那份奇怪的獨占欲視為情緒失控,而情緒失控歸結於正常的物理原因。
他正在尋找這份物理原因。
恐怖的獨占欲、扭曲的偏執欲和瘋狂如苦毒的嫉妒欲互相交織成此刻心理的病態,如毒液迅速占領血液並感染著徐琮璋。
徐琮璋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宋卿抬手,指尖不小心碰到徐琮璋的銀飾發夾,流蘇碰撞而叮當響,響聲沒能打斷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