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怎麼會那麼強?
他們以前竟然小瞧了神明嗎?
還是掌控了蠱蟲、肆意玩弄生命就自以為神明沒什麼大不了,以為可以與神明並肩一戰?
滕妄又想到魏蒼山,想起那人在他麵前氣定神閒地貶低巫神祖、抬高自己以及那半片心臟的能力,三言兩語就勾出他內心深處的惡欲和貪婪。
但是,如果半片心臟真的有用,魏蒼山怎麼還不能自保?
他怎麼救不了心愛的女人?為什麼還會死在徐琮璋的手裡?!
想通一切的滕妄目眥儘裂,魏蒼山欺騙他!!
徐琮璋輕笑了聲:“……果然不會自我反省。”
明明是抵不過貪婪和覬覦,所以自我安慰,掉以輕心,在小小的甜頭麵前變得狂妄自大,以神明自居、妄想取代神明,甚至想要掌控生命。
結果失敗後,反過來怪彆人的欺騙。
謊言本來就很淺顯,隻是套了美味的餌,這才甘願裝眼瞎耳聾。
滕妄顫抖著抬頭,看清徐琮璋真容的瞬間,瞳孔緊縮、刺痛,幾近於半瞎。
“您——”
“難聽,彆說話了。”
“咳、咳……”
蝴蝶化成蠱蟲爬進滕妄的嘴巴,鑽進他的喉嚨並咬斷聲帶,鮮血從他口中溢出,但是再也沒辦法發出聲音。
“你想碰誰?”
徐琮璋踩著滕妄的手掌,慢慢碾壓,發夾的銀飾、手腕的銀鐲交織碰撞,叮鈴鐺鈴,頗為活潑。
“你想害誰?”
哢擦。
指骨寸寸斷裂,滕妄疼得無聲嘶喊,感知眼前的人,心中全然被恐懼填充。
怎麼會那麼恐怖?
為什麼?
他已經很謹慎,沒有直接陷害徐琮璋,隻是以宋卿為試探的引路石。
可是,徐琮璋為什麼那麼生氣?
徐琮璋俯瞰滕妄,目光蔑視且充滿暴.虐的情緒,聲音輕得像微風:“我的卿卿是你能算計的嗎?”
宋卿?!
滕妄蜷縮在地,卻在下一刻被踢飛,幽藍色的蝴蝶落在他的胸口處,化成幽藍色光刀,割開衣服、繼續向下,切割皮膚紋理。
一刀一刀,緩慢而穩速,不亞於淩遲。
無奈滕妄怎麼掙脫,幽藍色光刀紋絲不動,牢牢黏在他的胸口切割,直到挖開心臟——半片血紅色的心臟和半片布滿黑金色紋路的心臟。
血紅色的心臟在跳動,而半片黑金色紋路的心臟搏動頻率很慢。
黑金色紋路的心臟就是徐琮璋丟失的心臟,曾在魏蒼山手裡,後被舍棄,作為交易而贈予滕妄。
如今,心臟的主人來了。
滕妄以為徐琮璋會取回心臟,但他萬萬沒想到那把蠱蟲化成的光刀竟自上而下重重墜落,將黑金色紋路的心臟穿透。
以光刀為中心迅速燃燒,把半片心臟燒得一乾二淨。
“啊……”
不——!
滕妄不敢置信地圓睜雙目,側首看向模糊的身影,心神震撼,完全沒辦法理解徐琮璋的做法。
那是他的半片心臟!
失去半片心臟的巫神祖遲早會因為淨化不了世間生靈肮臟龐大的惡欲,進而變成一個暴.虐的瘋子。
最終的結局就是蠱蟲反噬,整個軀殼活生生被吃光,連根頭發都不剩。
徐琮璋不可能不知道,但他選擇燃燒自己的心臟,不想要、更不屑於要,刻薄傲慢到極點。
他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徐琮璋微傾腦袋,眸裡淡漠,毫無人類應有的溫度:“出來。”
沒有回應,靜悄悄的。
下一刻,滕蘿被成群的蝴蝶趕出來,她眼裡流露著恐懼,因為身後的蠱蟲正對她虎視眈眈。
人魚和蠱蟲,其實也是天敵,雙方都在彼此的食物鏈裡。
徐琮璋向前走,伸出手,速度慢得任何人都能隨時阻擋,可就是那麼明顯且漏洞百出的動作卻讓滕蘿無處躲避,脆弱的脖子被掐住、收緊。
大有立刻扼斷的意思。
滕蘿:“我知道海底石碑怎麼走而且那裡距離鮫人塚似乎不太遠,如果想要鮫珠就不能殺我!”
語速飛快,好歹趕在徐琮璋殺她之前說完。
徐琮璋果然鬆手:“說。”
滕蘿摸著發疼的喉嚨,瑟縮肩膀,因作為情敵而產生的嫉妒一時不敢生出,被恐懼一麵壓倒。
她能感覺到,比起滕妄盜竊徐琮璋的心臟胡作非為,他更惱怒於滕妄傷害宋卿的意圖。
而比起滕妄,徐琮璋更想殺掉她這個覬覦宋卿的’情敵’。
“你先答應不殺我。”
“威脅我?”
“保命而已。鮫珠對宋卿很重要,失去鮫珠的鮫人會因為無法順利度過成年而……耗儘精力死亡。”滕蘿:“我沒有撒謊,這是人魚都知道的常識,我們可以幫助沒有鮫珠的鮫人緩解痛苦。”
說完,滕蘿立即感覺到滅頂的殺氣。
似乎因她對宋卿的特殊而引起萬物之主強烈的嫉妒和殺意,還真……榮幸。
“您想害死宋卿?”
“好。”
“?”
“我不會殺你。”
滕蘿謹慎,怕他違約。
“您發誓絕對不殺我。”
徐琮璋疑惑地反問:“你有資格跟我商量?”
“什麼?”滕蘿愕然。
“巫神祖的惡欲也可以凝結鮫珠,宋卿他最需要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隨時可以殺你,懂嗎?”
“——!”
滕蘿氣極,但是無可奈何,訕訕說出海底石碑的通道。
“我已經說了,能不能記住、找不找得到就是你的事,彆害宋卿就行。”
徐琮璋淡漠移開目光,轉身走了兩步,碎成光點。
滕蘿對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爬起來時,一隻蝴蝶停在手背並迅速鑽了進去。
“??”
滕蘿張大嘴巴,想起徐琮璋說的話——不殺她。
對哦,種蠱不算殺人。
艸啊啊啊!!
客廳的燈光冷白,浴室傳來聲響,門外積了一灘水,門縫裡的水還源源不斷往外冒。
徐琮璋靜立門外,幾秒後,推開。
‘嘩啦’水聲,魚擺甩開的水珠和珍珠在燈光下,耀眼璀璨。
“宋卿。”
浴缸裡的人掙紮著起身,手指扒在浴缸邊緣,指尖用力得發白,手背和手臂卻泛著桃花色。
“徐……徐琮璋?”
徐琮璋進來。
宋卿抬頭,伸出雙手,語氣像撒嬌:“徐琮璋,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