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拿來的藥,繩子一下子就散了,一包包的掉在地上,紙團子開口,那老太看著,不過是幾味尋常藥。
心裡也清楚,這世界上哪裡來的救命的偏方,不過是抱著些微的心思,給大家一個安慰罷了。
伴隨著這瑩瑩白雪,那拉氏終究走完這短暫的一生,且心頭抱著無限的遺憾,恨不能再活幾年,最少要看著老三能有個人樣子。
孩子們一哭,大院裡都知道,大概是人沒了,能起來的就起來了,這樣子的事情,鄰裡之間幫把手,是個情分。
東廂房的田嫂子,天下少有的樸實人,推了推身邊的漢子,“快起來了,我怕是那邊那太太去了。”
田大叔一個機靈,抬頭往外麵一看,那家燈火通明,窗戶縫溜進來的冷氣,不由得心裡麵歎氣,這當家的太太走了,剩下的不過是苦了孩子。
“快穿衣服,去給收拾收拾,幫著照看一下孩子。”
田嫂子一邊穿衣服,一邊心裡麵難受,突然就抬頭看了一眼丈夫,期期艾艾的,“你說,會不會是老三啊。”
宋家老三,那遇春死都放不下的小女兒,大家都沒有見過,隻知道養著一個生下來就不行的病秧子,為了能活平日裡是不見人的。
老一輩講究,孩子要是不好養活,那就不要人看見,一怕是見的人多了,被閻王爺記起來了,隻怕是要勾了命去。再一個,要是真的養不活了,大家相處多了有了情分,以後隻怕是要好一頓傷心。
索性這老三生下來身子就不大好,就一直養在隔間裡,這麼多年,竟然是沒人見過,那家為了好養活,對外也隻說是個男孩子,不說是女孩子。
當年那老太重金請了個喇嘛,隻說是不要人見,當個男孩子養著就好了,最少要人知道。那老太奉為聖旨一樣,愣是沒給外人看一眼,滿人就是信喇嘛。
所以,田嫂子竟然是沒見過老三,隻知道是個病秧子,並且眼看著要斷氣的那種,心裡麵到底是盼望著那遇春活著的。
田大叔眼睛一瞪,“趕緊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都是可憐。”
可不是可憐,無論是誰去了,大家心裡都有數,這老三隻怕是以後好日子到頭了,這麼多年都是靠著當媽的伺候著,這當媽的沒了,以後誰有那心思整天伺候著啊,跟著去了也是早晚的事情。
那遇春結婚了就沒工作,家裡就靠著丈夫養家,伺候著老三這麼多年,用了全部的心思,就這樣老三還是半死不活的。
這半死不活的老三,真的是吊著一口仙氣,家裡麵顧不上她,外麵忙的跟陀螺一樣,隻她屋子裡麵一方死寂。
宋清如迷迷糊糊的轉醒,晃晃悠悠的看了一眼這屋頂,上麵白色的牆麵,繪著彩繪,幾種昆蟲福獸,描摹的金粉已然褪了不少。
除了眼珠子轉悠,半個時辰竟是一動也不動,不是不想動,隻是身體根本就是鬼壓床一樣的沉,宋清如心想,隻怕這前身是個病秧子,但就隻是這樣,她心裡麵也是不停的阿彌陀福。
前世求神拜佛,才有現在重生的造化,不管是哪裡,總歸是活著,她已經是滿心的歡喜。
那老太掀開簾子來看,心裡麵記掛著老三,外麵好些人來幫忙了,她也算是歇口氣,趕緊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