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6(1 / 2)

蘇老太爺回來了,蘇楣就像是被上了金箍的孫悟空,就是她再任性也得擺出個乖巧的模樣來。

不過蘇楣覺得除了每天的功課之外也沒什麼好讓蘇老生氣的。

“不過祖父這麼多年也應該習慣了啊。”,蘇楣一邊抄寫先生罰的字一邊唉聲歎氣,“他孫女就是塊兒榆木疙瘩,再怎麼也不可能成為才女的。”

伴魚在一旁給她磨墨,有點兒心疼地看著蘇楣,“先生也是,往常都是罰十遍的,如今怎麼翻了三倍?”

如今已是正午時分,按照平常,蘇楣這個時候早就回府去了,如今卻因為早上的時候沒背過課文被先生罰寫五十遍。

不寫完不許回去,蘇楣倒是想偷偷溜回去,但是怕那個老學究去蘇老麵前告她一狀,那樣就不是五十遍能解決的事兒了。

如今整個學堂一個人都沒有,就蘇楣還在苦逼地抄書,哦,還有一個伴魚在看著她抄。

蘇楣提筆又在紙上添了一行,“其實這大部分都賴我。”,她挺有自知之明,“往常抄十遍是因為至少能背上那麼一點兒開頭。”

但是昨兒她被伴魚按摩按得太舒服就給忘了先生還布置功課了,結果今早上被叫起來之後就跟那老學究一臉懵逼地對視。

差點兒把老學究氣得胡子都給捋掉了。

“唉,可惜奴也不怎麼會寫字,不然還能幫小姐抄幾遍。”,伴魚看著也替蘇楣發愁,轉而憂心忡忡道:“小姐還沒吃飯呢,要不奴去備些糕點來?”

“還是伴魚好。”,蘇楣眨眨眼,轉而想到了什麼,“你也沒吃飯啊,要不你先去吃飯,順帶給我拿些糕點來,我現在還不餓。”

往常被罰抄,蘇楣都是直接動用自己的“霸權”,脅迫那幾個混小子一人給她抄一遍。她到時候收了直接交上去。

先生也就當不知道,睜隻眼閉隻眼就讓蘇楣過了,反正交上來的都是狗爬的字,隻是誰爬得更難看而已。

他也不想招惹那個大小姐,反正能在明麵上還給他這個教書先生做足了麵子就行。

但是如今蘇老爺子回來了,有人能治治那混世魔王,教書先生當然也想借此整治一下蘇楣。

所以從中午的課結束之後就一直在學堂裡看著,一直等到所有學生都走了之後才慢悠悠地踱步出了學堂,還撂下一句話,“下午我要來收的,還請女郎寫快一些。”

氣得蘇楣直捂胸口,等伴魚來了之後倒在她懷裡道:“這是報複!那老頭子故意的!”

“他一定是記恨前兒我把他擺在桌子上的雲片糕給偷吃了。”,蘇楣含淚道,一邊抄書一邊控訴,“早知道就忍住了。”

就壞在一張嘴上。

***

好說歹說,伴魚總算被她打發出去吃飯了。

陽光正好,斜斜從窗欞那裡打進來,劃分出一片涇渭分明的區域。

蘇楣抄了一遍,被太陽曬得懶洋洋地直犯困,正打著哈欠,突然就想到了沈離。

現在這個點兒,沈離應該也沒走吧?他一向被排擠,一般來說,都是那裡人少去那裡。

而現在學堂裡麵幾乎都沒有人,大家都去吃飯了。

蘇楣眨眨眼,拿起一疊紙就直接去了外院學生的學堂。

兩個地方離得不遠,幾步就到了。

蘇楣毫不費力地就找到了沈離,他跪坐在最後麵的一個小角落裡,麵前的桌子上攤著一本書。

沈離就那麼安靜地垂著眼眸,頭發用一根帶子隨便紮了一下,披散在身後,一縷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溫柔來。

竟然意外地乖巧,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嘛。

蘇楣想著,突然覺得沈離未必就像她想得心思那麼重,畢竟現在他也隻有十幾歲而已。

她之前一直覺得沈離就像是蛇,伺機而動,所以從來都是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來對待他的。也不怎麼想靠近他,總覺得他會找準機會一口吞掉她。

現在卻覺得沈離意外地像是朵白蓮花,沒有貶義的那種。是真的想讓人憐惜一下的,怪不得那孫家郎君費儘心思地把他弄進這書院。

蘇楣想了想,覺得不管沈離到底像什麼。

現在他都得乖乖給她抄書。

不然她一定會累死的。

至於這位大佬以後翻不翻舊賬……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反正她都欺負他這麼久了,更過分的事情都乾了,還怕再多添一件嗎?

蘇楣挽完全是抱著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理來找沈離的。

***

沈離是很羨慕那些讀書人的。

他自小生在那臟亂之處,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自然沒人教他識字,反正身邊認字的都不多。

會認字的奴隸大多之前有著較好的出身,或是落魄的世家子,隻是家境敗落,也更受主人寵愛。

隻有貴人才有資格拿筆。

沈離一直被灌輸著這樣的認知。

花樓裡是有筆墨紙硯的,時常備著,那些讀書人,自詡為風流才子的,既有佳人相陪又有美酒相伴,時常詩興大發,提筆賦詩一首。

要是能被流傳出去也不失為一樁美談,被人讚一句風流倜儻。

而跪在地上,恭敬地奉上紙跟筆。就是沈離唯一能接觸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了。

阿姐常跟他說,他的命賤,命該如此,這輩子都是卑賤的奴隸,就該跪伏在彆人腳下,獻出他的一切。主人要他怎樣就怎樣,不要貪圖那些他不該得到的。

有人賞,他就得接著。

不管賞的是什麼,哪怕是賜給他一刀,他都得笑著先謝過再把那刀插入自己的心臟。

命賤至此。

但是他不信命。

你看,現在他不是也能在學堂裡坐著,跟那些所謂的高貴的讀書人坐在一起,看著那些他之前從沒碰過的書。

哪怕他們都瞧不起他,甚至覺得跟他說話都是玷汙了自己,但是不還是得乖乖忍著,也不能把他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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