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5(1 / 2)

北地的天氣多變, 明明前幾天還是大雪紛飛的, 如今一連幾日都是大好的晴天,也沒有大風, 微微冷的溫度。

偶爾會落些小雪,細細碎碎的, 落到地上還不待堆積起來就化了。

傅安公子的生母是來自江南的美人,可能是因著這個原因,他也偏愛江南的風情, 府中建築也是比著水鄉的格局來的。地上鋪的也不是北地特有的大理石板, 而是青石板。

也建了長長的遊廊, 臨著湖水, 雖然湖水都已經結冰了, 前幾天的時候大雪覆蓋了一切, 還看不出什麼來,如今太陽一曬,屋簷上的雪都化了, 便能看出青瓦白牆來了, 飛簷翹角也精致好看。

蘇楣難得地出來放一下風, 她傷口已經開始好轉, 這些日子她也吃了不少苦頭,少有如此愜意的時候。

她著了一襲紅裙,同色的繡花鞋踩在青石板上,心底忽地湧上幾分親切的熟悉來,不知為什麼, 蘇楣突然有種自己正身處家鄉的感覺。

其實她這幾天情緒都很低落,在傅安公子麵前雖然插科打諢的,一直是沒心沒肺的模樣,仿佛那天那個像是從血堆裡爬出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但是孤身一人身處異國,偶爾想找個人說說話也找不到,晚上的時候也會被夢魘驚醒。

她這輩子都會牢牢記得那天的事情,她折進去近百護衛,無一存活,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雪,仿佛連天上飄的雪都是鮮紅色的。

蘇楣抬手撫了撫袖子,表情冷了下來,掩在袖下的左手心裡緊緊攥著一支尖銳的箭頭,掌心出血也渾然不覺的樣子。

這是敵人給她留下的禮物,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那上麵刻著花紋,精致彎繞的藤蔓模樣,是蘇家特有的族徽——王城的蘇家。

賬,她要一筆筆地算,儘數討回來。

命就該命來抵,既然以血開端那麼也該以鮮血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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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離一行人到達的時候恰好是午後,前些日子下的大雪已經儘數化去,露出建築原本的顏色來。

黛青色的屋簷微微翹起一個流暢的弧度,古樸又精致,透著古時的威嚴。

傅安公子不在府中,代替他招呼他們的是傅安公子的親信——一個身著黑色騎服的青年,段流雲正在跟人禮貌寒暄。

隨從跟護衛們被段流雲打發去休息了,畢竟勞累奔波了幾天,麵上倦意都掩飾不住。

其實沈離休息的最少,也幾乎沒吃東西,形容少見的狼狽,麵色也蒼白起來。

但是段流雲勸不住他,也就隨他去。

沈離自己走在段流雲跟傅安公子的親信身後,一個人打長長的木製長廊下走過去,天上正下著小雪,落到地上立刻便化成了水。

青石板濕濕潤潤的,整個背景都是朦朦朧朧的青色,淡雅又讓人看不清。

畫麵像是一副水墨丹青,意味深長,看了說不出的感覺,美得讓人很是舒服。

像是悄無聲息的江南落雨,也像是雨後的空氣,摸不到但是分明能感覺得到。

沈離隨意地掃過一眼,目光停在了前麵一個少女身上——那少女著了一襲紅裙。

整個背景都是那種朦朦朧朧的淡青色,唯獨那少女穿著一身紅色襦裙,上身一件白色的小衣,一條一指寬的月白色腰帶勾勒出細細的腰。

烏發紅裙,色彩鮮明活潑到像是這副畫卷裡的點睛之筆。

段流雲留意到沈離沒有跟上去,回頭看了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觸及到那灼眼的豔色之後,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個蘇小娘子最喜歡穿紅衣,也最適合紅衣,是個美豔奪人,脾氣也像是火焰一般的美人。

這樣的美人尋常人消受不起,這不,沈離就要被那灼眼的火焰吞沒了。

那青年見兩人都不動了,定定地盯著一個方向,便也看了過去,一見就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開口解釋道:“那是我家主子前幾天從雪地裡撿回來的一個姑娘。”

隨後得意道:“好看吧?光看背影都好看。”

段流雲聽到這裡心裡顫了顫,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繃緊了,連忙問道:“請問兄台,這位姑娘叫什麼?”

青年撓撓頭,莫名地露出幾分憨氣:“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主子好像說過,那姑娘似是與沈州牧認識?”

“話說回來,主子前幾天給沈州牧去了信,應該就是說的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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