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裡。
在看了幾十部電影的預告之後,還是沒有等到開場。
沈非白打了一個哈欠,又從林韶手中捧著的爆米花桶裡抓了一把。
林韶看向他,警告道:“你可彆在電影院裡再睡著了。”
沈非白無奈的看她,“五十步彆笑百步啊。”
林韶吃著爆米花繼續看著大屏幕上的廣告,理直氣壯的回答道:“那還不是因為你找的是個詐騙講座?”
反正歸根結底就是沈非白的錯。
沈非白立刻心虛的坐直身子,岔開話題,“反正這次不會了。”
對於沈非白來說,今天的他有兩個目標。
首先是不要在電影院裡睡著,其次便是無論情節再恐怖他都要忍住,要在林韶的麵前重新樹立自己的英勇形象。
為此,在想來看這部電影的前三天,沈非白就在家裡看了數十部恐怖電影。
在開著燈並且播放過程全程靜音的情況下,沈非白覺得自己絲毫沒有被嚇著。
與此同時他的自信也增加了,恐怖電影?不過如此!
又放了近十個廣告,電影終於到了開播的時間。
林韶也吃不下了,便將爆米花塞到了沈非白的懷裡讓他拿著。
之前因為有時祈在,沈非白覺得自己其實是沒吃飽晚飯的,也就一邊看一邊吃起了爆米花。
電影正式開始播放。
先是舒緩的BGM響起,鏡頭從藍天白雲慢慢切換到了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小姑娘,整個畫麵非常唯美歡快。
林韶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票,確定沒買錯,這才又抬頭繼續看著。
沈非白的心情也一下子都變得舒緩了起來。
影片放了十分鐘,鋪墊了兩個主角的現實生活,然後便入了正題。
陌生的聚會邀約,路上車輛出現了問題,暴雨天隻能躲在荒棄許久的古堡避雨,一群陌生的男女,奇怪的聲響以及突如其來的死亡,所有人都陷入了未知的恐慌。
林韶不由也打了一個哈欠。
好無聊啊。
百分之九十的國外恐怖片都是這樣開場的,真的毫無新意,看來威廉爾導演第一次嘗試拍恐怖片要以口碑撲街作為結束了。
尤其是當刺耳到不行的詭異笑聲響起,林韶更是覺得無趣。
而此刻,林韶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沈非白已經被瑟瑟發抖了。
沈非白看向屏幕,眼睛眨動的次數比平日裡多上了不少,抱著爆米花的雙手已經出了不少冷汗。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和電腦上差不多的恐怖片放在大屏幕上,會變得這麼恐怖啊!
難道是因為他平時不開聲音嗎?音效的影響會有這麼大嗎?
他好後悔,真的。誰他媽生日居然是在電影院看恐怖片被嚇得瑟瑟發抖啊!
沈非白還在忍,直到鏡頭給了一張腐爛麵龐特寫時,電影院裡響起了其它觀眾因為恐懼忍不住的尖叫聲。
時機到了。
沈非白立刻跟著大家一起叫了出來,發泄自己的恐懼。
林韶疑惑的偏頭看他,“很可怕嗎?”
沈非白義正言辭的反駁她,“沒有,你聽錯了,我才沒有被嚇得尖叫。”
林韶:“?”
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小沈不曾怕?
但既然沈非白都否認了,林韶也就沒有再刨根究底的為難他,又轉過頭繼續看電影了。
而接下來,沈非白也不敢跟隨大家一起尖叫了,隻得緊緊咬著唇,然後拚命的摁住自己正在不斷發抖的腿。
人類無法掩蓋的三件事,貧窮,咳嗽,和愛。
沈非白無法掩蓋的三件事,恐懼,恐懼,恐懼。
即使沈非白努力了,但是在看見畫麵中突然出現的腐屍時,還是破防了。
當然,也不止沈非白,整個電影院都是尖叫連連。
沈非白也顧不上麵子了,他直接偏過了頭去,拚命的抱住了林韶的胳膊,他和林韶右邊的女孩子兩個人的尖叫聲同時響起,加在一起的威力都似是要掀起電影院的天花板。
坐在兩人中間的林韶:“……”
就連係統都看不下去了說:【宿主,你辛苦了】
林韶微微搖頭,在內心回答道:“不辛苦,就是命苦。”
而沈非白的整個身子都往林韶身上靠,將臉也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以至於他腿上擺放著的爆米花一瞬間失去的平衡,搖搖晃晃的向前倒去。
沈非白隻顧著發泄恐懼,壓根忘記了這桶爆米花的存在。
林韶雖然看見了,但是她試圖伸出手去卻隻撲了一個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整桶的爆米花都撒向了麵前的那位觀眾。
“什麼玩意?”
前排憤怒的聲音響起,引得旁邊的人也回頭看了過來。
林韶立刻將帽子壓的更低了一點,然後拚命的將自己的胳膊從沈非白的手中抽了出來,賠笑著和大家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畢竟這件事與大多數人都沒有關係,她們看了一眼然後便又轉過身去繼續看電影。
唯一麻煩的就是正好坐在沈非白麵前的那位倒黴觀眾,林韶摁著他的後脖頸,“彆叫了彆叫了,趕緊給人家道歉,聽見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非白反應了過來,也立刻向前排的先生道歉,並且說:“我加一下您的聯係方式賠您一身衣服吧。”
沈非白的話說完,卻遲遲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複,他隻能把頭埋得更低。
而林韶也是如此,莫名有一**犯的感覺,便跟著沈非白一起低頭道歉。
隨即有些意外的聲音響起,“好巧啊,你們倆居然也在這?”
啊?
沈非白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麵前男人的臉龐,一瞬間也愣住了,“景導?”
林韶也抬起了頭,麵前的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景文石導演。
景文石立刻笑了笑,“沒事沒事,這些爆米花也不礙事,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遇見,等電影放完了咱們再出去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這四個字給了沈非白很大的心理壓力。
而電影後半場,沈非白已經徹底無心觀看,他甚至開始回憶起了《凰歸》錄製時他演不好戲,景文石導演都用過哪些方式“磨練”他。
想想……就很痛苦啊!
然而等到電影散場,沈非白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多慮了。
因為景文石導演說的好好聊聊,還真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就是聊聊電影。
三人坐在電影院附近的咖啡廳裡,景文石導演問他們看了這部電影有什麼感想。
林韶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沈非白那慘白的臉色,然後發出了一聲非常不屑的嗤笑。
景文石導演也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好笑又無奈的看了沈非白一眼,“膽子不行以後就少看這中類型的電影,嚇人嚇己。”
沈非白羞憤的將腦袋垂了下去,但是卻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景文石又看向林韶,問道:“他也不像把電影完整看完的樣子,那你覺得怎麼樣?”
林韶喝了一口麵前的拿鐵,很誠實的回答道:“劇情套路,毫無新意,鏡頭和構圖運用的倒是不錯,演員的演技也都很好,但可惜劇本實在太差,怎麼都沒救回來。”
景文石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這可是威廉爾導演的作品,你就這麼評價?”
“再好的導演也不可能每一部作品都優秀。”林韶思考了一下又繼續說:“沈非白都被嚇成這樣了,這也足矣證明這部電影是及格以上的。但是正因為導演是威廉爾,和他往常的影片水平相比,才會像是一部爛片。”
景文石笑著說:“你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這是一部爛片。”
說完,他便又看向了手機屏幕,問道:“威廉爾,你聽見了沒有?都說了你不適合拍這中類型的影片。”
景文石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正在通話中,而那邊用外語說了幾句話,雖然林韶沒聽懂說的是什麼,但是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喪氣。
林韶和沈非白齊刷刷的瞪大了眼睛,隨即茫然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說了,跨洋電話很貴的,等我晚點回去再聯係你。”景文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又看向了林韶。
林韶端起了手邊的拿鐵,這次一口氣喝了半杯,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又看向景文石,“景導,你剛剛是在開玩笑,對吧?”
景文石倒也是愣了一下,“我沒和你們說過嗎?我之前在國外學習的時候和威廉爾認識了,他很喜歡學習中文,所以我們便成為了朋友。”
林韶勉強扯了扯唇角,神色僵硬。
雖然她是實話實說,但是卻有一中在彆人背後說對方壞話還被聽見的感覺,怪異的很。
景文石導演似是也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安慰道:“沒事啊,威廉爾他這個人很直接,不喜歡彆人說虛假的恭維。而且我們是導演,作為創作者創作出來的東西,自然要接受大家的評價,無論正麵負麵都是很正常。”
說完景文石又對林韶豎了一個大拇指,“而且我覺得你說的已經夠委婉了,在我看來這部片子簡直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