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尚真趕緊抹了抹嘴,苦兮兮道:“就算在這仙府遺址當中,直呼聖人名諱,也不妥當的。”
陳平安笑道:“有些恩怨,多罵幾句少罵幾句,改變不了什麼。”
“陳平安,你與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薑尚真眨了眨眼睛,抬了抬屁股,指了指頭頂,“那位,是一定要弄死你?”
陳平安搖搖頭,“沒那麼誇張,舊賬差不多已經了清,人家那麼大一位管著一座天下蒼生的掌教老爺,也沒那麼多閒工夫搭理我。不過肯定看我不順眼就是了。所以將來要不要去青冥天下遊曆,我很猶豫。”
浩然天下的九洲,還有其餘三座天下,陳平安都是想要走一遍的。
薑尚真這才坐回欄杆,要是陸沉鐵了心要針對陳平安,他就乖乖跑回寶瓶洲書簡湖當縮頭烏龜了,反正那邊湖大水深的,不當烏龜王值錢,你就當是聊勝於無吧。”
薑尚真一巴掌將三張符籙拍在欄杆上,哈哈笑道:“省省吧,拿走拿走,我薑尚真掙錢花錢,天地無拘束!豪傑本色,半點不比那蒲骨頭遜色了。”
陳平安轉頭望向薑尚真,“真不要?我可是儘了最大的誠意了,不比你薑尚真家大業大,從來是恨不得一顆銅錢掰成,胡編亂造,將所有宗門老祖和地仙修士,無論男女都給編排了一通豔史。內容極其汙穢下作,倒是還有幾分文采,至今山上還流傳著那些豔情小本子。”
陳平安無奈道:“我乾嘛跟薑尚真比這些。”
竺泉想了想,“也對。什麼都莫學這色胚才好。”
陳平安如釋重負。
跟這位女子宗主打交道,比跟人捉對廝殺、打生打死還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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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外,一位青衫仗劍的白骨鬼物,站在兩塊石碑旁,沒有走入桃林。
一位身披寬大袈裟的瘦弱老僧出現在它眼前。
正是白籠城城主蒲禳的白骨鬼物,嗓音沙啞道:“終於敢出來見我了?”
老僧雙手合十,默然無聲。
蒲禳按住劍柄,整把劍頓時劍氣彌漫,如霧籠罩蒲禳,轉瞬之後。
蒲禳依舊青山仗劍,但不再是那副骨架,而是一位……英氣勃發的女子。
她緩緩道:“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我再不懂佛法,如何會不知曉這些。我知道,是我耽誤了你破除最後一障,怪我。這麼多年,我故意以白骨行走鬼蜮穀,便是要你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