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跳舞。”
他皺皺眉:“什麼舞都不會?”
“是的。”我一臉赧然,“我出身鄉村,父親是木匠,沒讀過幾年書,母親……沒人告訴我母親是誰,但想來,她的家境和我父親差不多吧。”
本以為他會嘲諷我的家境和無知,誰知,他垂頭思索了片刻,抬眼說道:“這些都不是問題。不會跳舞,我能教你。問題是,你是否願意與我共舞。”
我這時才發現他的眉骨高聳,眉毛和眼窩的位置極近,當他凝神看向一個人時,會有種強烈的侵略性,讓人無法抗拒他的眼神和問話。
我承認,這一瞬,我忽略了他臉上可怖的鱗片,被他美麗而深邃的眉眼吸引。
“我願意。”隻是跳舞而已。
“跟我過來。”
他將餐巾扔到餐盤上,站起身,朝我伸出一隻手。或許是因為他的坦白,或許是知道他本質是人類,這一次,我不再像之前那樣反感和抗拒。
我握住了他的手。
他帶我來到城堡的空中花園,這裡的天空依舊鉛雲密布,周圍卻繁花似錦,滿天星似的撒滿了深紅、嫩黃、淺紫、純白的單瓣小花。頭頂上是斷裂成兩半的石橋,橋墩爬滿濕膩的青苔,瀑布般的夜霧從中傾瀉而下。花園的前方有一個觀景台,站在那裡,能眺望到遠方朦朧的山脈。
“……真美。”我由衷地稱讚道。
他走向觀景台,雙手撐著欄杆,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認為日暮途窮是一種美的話。”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理解,搖搖頭正想解釋,他卻將一根手指壓在自己唇上,同時另一隻手打了個響指。
魔法般的事情發生了,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羽管鍵琴和小提琴的合奏。結合周圍的景色,簡直就像是童話裡的場景一般。我努力分辨著音樂的來處,提著裙子,想去花園的深處看看,藍伯特走過來,扣住我的手腕。
大概是習慣了他掌心的溫度,他的皮膚不再冰冷得那麼突兀。男性和野獸的氣息同時包圍著我。我心跳得飛快。他低啞而冷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羅莎琳德。”
手心莫名滲出汗水,竟然不是冷汗。我僵硬地應道:“藍伯特。”
“手像這樣舉起來。”他舉起一隻手,動作流暢而優雅。不等我照做,他拿起我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攤平,貼在他的手掌上。他的動作如此雅致,手卻像爬行動物般醜陋可怖。看著他的手緊貼著我的手掌,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著我。”他低聲命令,“繞著我旋轉。”
奇怪,太奇怪了。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跳舞,我發現男女一起跳舞,簡直比接吻還要親密無間,也不知那些熱衷交際舞的淑女,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和陌生男人跳舞的。
旋轉完畢,他扣住我的兩隻手,像擺弄木偶一般操控著我的動作。我頭腦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識地跟隨著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