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緩和葉一未還沒回過神,突然發現烏泱泱一群叔叔阿姨跟在卓揚身後衝了進來。
其中一位阿姨名為寶兒,正是他們荊河戲選段的指導者,見到二人立馬走到跟前。
“哎呦,倆小夥子真好看,比視頻裡見的還棒!”寶兒感歎道,然後眉毛一立,“快,來來動作,我瞅瞅!”
“好嘞,寶姨。”麵對前輩,二人十足的聽話,立馬站起來來了一段。
歌是錄好的,二人對口型即可,拍攝中最重要的是動作。
這橋段是寶姨根據背景音樂改編而成的,並儘可能的保留了原段的韻味。
其中最關鍵的,則是荊河戲的“內、外八塊功夫”。
內八塊指的是角色的內心表達,如弟兄相見時的“驚、疑”和即將分彆時的“哀”。
外八塊則形體動作,是指雲手、單洗馬等動作。
本就是重做功的戲種,講究氣勢,喬緩和葉一未本身就有武打的底子,加上之前在青龍時跳廣場舞也學了不少,一招一式頗為地道。
——更彆提還有“葵花寶典”的加持和這幾天下臨陣磨槍的苦功了。
即使沒帶扮相,一段演完,已經吸引了一眾民俗協會叔叔阿姨的目光。
全場的工作人員也都圍了過來,嘖嘖稱讚。
尤其是最後二人分彆的那一段。
兄弟隸屬不同陣營久未相見,又是剛剛才驗明身份,各自心中都是萬般不舍。
但外麵的追兵已經到了廟前。
喬緩和葉一未的一切情緒變化,都將在這鬥方之間的八卦步中體現。
二人走的是又穩又急,充分體現了下盤力量紮實的重要性。
而更絕的是,僅是用步幅和節奏的急緩,以及二人之間的距離,便把那種各自擔憂,卻不敢出聲叮囑的糾葛展現的淋漓儘致。
幾十秒的片段演完直接博得了滿堂彩。
不少工作人員從沒見過荊河戲,此刻都產生了不小興趣。
寶姨看過後也是鼓了半天掌,連道幾聲,“極好!”
周圍的叔叔阿姨也都不吝讚揚,“真不賴,這麼短時間能練得有模有樣,實在是厲害!”
“動作到位自是應該的,”寶姨又讚,“難在你們兩個的情緒,像是真對這段戲有所體會似的!”
“尤其是那種萬千想法卻不便外露的分寸,拿捏得準確極了!”
一眾叔叔阿姨哄笑,荊河戲他們是外行,隻當是寶姨在誇張。
再說了,兩個小夥子加起來還沒他們的工齡大,哪能有這種體會了,也就是有樣學樣吧?
實則,剛經曆過《五台會兄》翻版曆程的兩位臥底:......
真情實感什麼的,確實很充沛。
“多虧您給的圖譜很有用。”葉一未鞠躬道,“您寫的細,我們也看得明白。”
寶姨爽快一笑:“那就好!”
“您是不是給官方編過教材之類的?”喬緩問道,“所寫的動作指示和繪出來的動線都特彆……通俗。”
“咦?”寶姨想了片刻,向後一指,“那你可不止要感謝我了,還得謝謝小卓,你們的分鏡是我倆熬了幾個通宵做的。”
卓揚?
二人心頭一動。
雖然聽說他是武校的,想必各種招式套路的教材都見過不少。
可武校的教材未必和他們所作的官方訓練的寫法是一樣的吧?
卓揚那邊卻隻嘿嘿一笑,似乎早已想好答複:
“我都是網上查的,多虧你們艾特了我很多相關的消息,看來沒白費。”
喬緩:“哦……”
是麼,許是他艾特的太多,自己不記得了?
“諸位,請快去做妝造吧?”執行導演禮貌催促道,“我們的攝像師已經下飛機有一陣了,估計馬上就來了。”
寶姨感到奇怪:“下飛機?”
“是,我們這次特意從國外請來的攝像大師塞勒先生。”
“塞勒先生是國際上很有名的攝像師,專門做MV和電影推廣片的拍攝,很擅長未來感的風格,”執行導演悉心解釋道,“這次是他第一次來我們國家,不知道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
然而此刻,塞勒先生心情十分不佳。
看完《幻河》的劇本之後,他其實沒什麼太大感覺,隻覺得是個行活兒。
畢竟這種太空歌劇題材漂亮國早就玩膩了,他並不覺得C國這種影視工業化剛起步的國家能有什麼作為。
登機前,他剛剛結束一場超級party,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現在更是宿醉加頭疼。
在飛機上他就覺得不該這麼折磨自己,落地後,看完拍攝腳本他就更後悔了——
這不是科幻片嗎?怎麼還有這麼多他看不懂的C國傳統元素?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沒想到到了拍攝現場他更生氣了。
像他這種行業地位,到哪個國家的哪個片場不是呼風喚雨,被眾星拱月的?
怎麼到了C國,所有工作人員都圍著一些老人,隻有負責對接的兩個人在他身邊?
“那些人是誰?”塞勒語氣不善,“是這次拍攝的投資方嗎?”
他覺得隻有這種來頭才能解釋為什麼大家都圍著他們轉。
“不是的,塞勒先生,”執行導演道,“他們是我們這次表演者的……顧問還有顧問的朋友。”
“嘖。”塞勒神色立馬冷了起來。
“都是我們國家很值得尊重的老人。”
尊重?
向來唯實力論的他不覺得有些人隻是年歲稍長就有什麼值得尊重的。
他走上前,想看看這幫和拍攝沒什麼關係的家夥憑什麼吸引了這麼大一幫工作人員圍著。
走近後卻發現,這幫老年人竟然在……做遊戲。
一種他看不懂的遊戲。
塞勒感覺更困惑了。
“塞勒先生,他們是在剪紙,”執行導演解釋道,“我們國家拍攝前都會有祈福儀式,通常是燒香、拜神、供豬頭,但這些老人都是民俗協會的,彆出心裁,剪了龍、鳳、搖錢樹等等祈福,更加環保。”
“……哦”。塞勒眼前一亮。
雖然他不懂,但那些剪紙的花樣實在是漂亮極了!
可他也不想顯得自己像是沒見識似的,隻是暗暗多瞥了幾眼,希望有人能提出送給他一兩張。
隨著時間流逝,無法融入一片祥和氣氛的塞勒開始覺得不耐煩了。
“演員到底什麼時候就位?”塞勒語氣不善,“我查過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大牌演員,隻是新出道的男團隊員對吧?怎麼敢讓我等這麼久?”
“因為他們的造型是在戲劇臉譜的基礎上改編的,”執行導演耐心說道,“而且距離通告時間還有幾分鐘。”
“改編?”塞勒不屑,“我覺得在科幻中穿□□們所謂的傳統文化是很蠢的事,根本不契合,再說了,我覺得你們華國人本就不是很適合做科幻的題材,你們太注意回頭看了,而不是向未來——”
塞勒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心坎中,呆呆望向從後台走出來的兩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