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場館裡早就安排好的指示燈逐次亮起。
幕布上的畫麵,也變成了身處在不同分區的人如何找到離自己最近的出場通道的指示圖。
貼心到標注了大家挨個起身的順序,不讓踩踏事件有一點發生的可能。
雖然心中還有些不舍,但見到修四退場之後粉絲們還是按照指引燈的方向有序的離開了這個場館。
隻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方才還熱鬨無比的地方頓時恢複了它以往的沉寂模樣。
甚至連垃圾都沒留下,乾淨的仿佛剛剛沒有舉辦過任何行動一樣。
零零散散的在台下忙碌著的都是是負責善後的工作人員,此刻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感覺這樣的退場秩序一定創造了什麼記錄。
他們的眼神仿佛在說:今晚這加班費,拿的不踏實啊!
……
來到後台的修四也已經卸下了臉上濃厚的妝容,換上了自己最為輕便的衣服。
但是,眼下他們還不能離開。
除了剛才場內的上萬粉絲以外,恐怕場外還有不少人在來往的通道上堵著,想要等保姆車出來的時候與他們近距離接觸。
雖然修四也想讓沒有能夠搶到演唱會門票、也不知道在外麵等了多的粉絲們能夠得到一些安慰。
可是為了不引起大範圍的交通堵塞,他們恐怕還要在這裡多等一段時間才能離開。
不過。
能夠留在後台休息一會兒對於修四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方才堅持著穿著厚重的演出服又唱又跳,讓他們在舞台上浪費的體力著實不小。
更彆提還替粉絲們規劃路線,並親自製作視頻提醒大家把垃圾帶走等等瑣事了。
修四一致認為,他們多做一點,就會有人可以少做一點輕鬆一點,所以再累也值得。
既然現在還不能貿然離開,正好能趁此機會休息一下也不錯……
修四都這樣想著,不多時就因為太過疲倦而慢慢閉上了雙眼。
為了演唱會疲憊了太久的四人現場表演光速入睡。
噠——
噠噠——
幾分鐘後,突然傳來的清脆的聲響把四人同時吵醒。
這卻不是陳夕的高跟鞋的聲音!
喬緩細聽片刻。
這個時候……難不成是林向楠打算有動作了?!
仿佛是運動鞋鞋底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在喬緩耳邊響起。
他雖然依舊困倦無比,卻在背對著那個人的時候豁然睜開了眼睛。
雖然喬緩沒有看清來人是誰,但他卻一直保持著微弓的姿勢。
這樣,他就能保證在對方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清醒了的時候給他迎頭痛擊。
他能夠察覺到對方小心翼翼的動作,但卻一時無法確定他是想要扼住自己的喉嚨還是擋住他的眼睛。
“卓哥,喬哥……”
喬緩剛要攥住背後那個人的手腕,熟悉的聲音就讓他頓時鬆了拳頭。
看著轉過頭去的江人寶又開始叫著彆人的時候,喬緩卻在慶幸自己等到了他說出聲音的時候。
江人寶滿臉小心翼翼。
“葉哥……小白,你們快醒醒。”
“門外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咱們趁著淩晨的時候街上沒什麼人,趕緊回公司去吧。”
喬緩順勢伸了一個懶腰,轉過身來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有氣無力的道,“……好。”
還以為江人寶為了演唱會付出了這麼多,早就回家躺著了。
沒想到他還在替四人觀察離開的路線。
十分感動了。
與此同時,喬緩眼角的餘光也瞥到了卓揚與葉一未在黑暗中慢肌肉慢慢放鬆下來的輪廓。
幾個人眼中一晃而過的放鬆神情,少說也有八分雷同。
唯有白吉克看清江人寶的身份之後重新閉眼,雷打不動。
視頻很多都是他參與製作的,實在是累壞了。
“小白!再不走我就載著他們先離開了!”
直到江人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白吉克才從夢中猛然驚醒。
在夢中驚醒的白吉克差點從馬甲凳上直接翻了下來,可是開口說出的卻是一句。
“什麼環境超載?!”
是不是哪台機器又報警了???
江人寶:……
一直跟不上修四的腦回路也就算了,現在連中文都聽不懂了可還行?
旁邊幾人啞然失笑,半攙半扶的把白吉克從卡住了他的椅子上弄了下來。
全憑意誌躲過了鍥而不舍到了這個時間還在蹲守的狗仔們。
上車後的修四東倒西歪,一個都支楞不起來了。
江人寶一邊開著車,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
“陳姐本來是想陪你們到演唱會結束的時候的。”
“可是她好像突然接了一通特彆要緊的電話,我就替她來接你們了。”
“哦對了,昨晚博覽會先導片放出來了。”
“現在有不少人都知道H國剽竊咱們國家的文物、傳統服飾來為他們宣傳的事情。”
“現在網絡上的輿論說的都可難聽了,隻不過人家自己好像完全沒把咱們怎麼說當回事兒。”
後座的幾個人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上下眼皮直打架。
上車沒多長時間,他們就又昏昏欲睡了。
至於江人寶的話,全當成搖籃曲。
“要我說啊,他們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官方號直接把底下的評論功能一關,全當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二環主路就快到早高峰的時間了,一會兒人就該多了。咱們從華興路走吧。”
喬緩心思一動,在轉彎之前打斷了江人寶的碎碎念。
“好,開慢點。”
除了江人寶負責開車以外,車上就隻有喬緩一個人還清醒著。
他為了看看所謂的“H國東亞文化館”的真容,勉強打著精神。
最近這一段時間他沒怎麼出門,清晨的陽光正好方便他打量四周的街道。
如今這麼一看才發現,為了這個旅遊博覽會能辦的體麵點,就連市中心道路兩旁野蠻生長的月季花都變得整齊了不少。
“哦……好。”
江人寶似乎是從後視鏡裡找到了幾個人疲憊的模樣,便也不再多話。
當他們的車正好路過被H國包攬下來的博覽會展館時,一輛寶藍色的轎車以極快的速度從對麵飛馳過來。
引擎的轟鳴聲把江人寶嚇了一跳,他連忙打正方向盤。
他們的車剛剛與對方的車輛擦肩而過,那架勢與真的發生車禍了也是一樣的。
對方的車窗並沒有落下,車內的情況也被他們兩個看的一清二楚。
後排座椅上坐著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
看起來更為年長的人擁有著典型的西方人長相,
他西裝革履,戴著一副眼鏡的模樣看起來也很文質彬彬。
年輕的那個用墨鏡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
可是從墨鏡底下蔓延出來的一線疤痕卻格外惹眼。
這種痕跡在普通人的身上並不常見。
但是喬緩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那道疤痕到底是被什麼東西造成的,對方的車就已經帶著轟轟的嗡鳴揚長而去了。
江人寶顯然也看清了車裡坐的人是誰。
他踩下油門,想起那兩個人囂張的模樣就忍不住罵了起來。
“在彆人家地盤上撒野還這麼厲害,真當我們國家沒有交通法是不是!”
“我呸,隻會偷東西的賊……”
江人寶雖然心中惱火極了,但是還是考慮到了後邊還有正在休憩的三個人,後半句也跟著壓低了聲音。
喬緩把腦袋湊到前麵去,小聲問著。
“這兩個人你認識?他們是什麼人啊。”
“左邊那個是這次H國請來的國際曆史學教授,就是他在旅遊博覽會的開啟會上替H國說話!”
“他在學術圈的名聲一向不大好,可是簇擁這他的人反而很多。”江人寶的消息到底比一直沉迷訓練的修四靈通一些,歎了口氣,“這也沒辦法,誰讓人家背後有一個大財團的支持呢?”
喬緩不解:“財團……他一個搞曆史的,怎麼會和財團有關係?”
“嗨。還不是因為跟那些臭名昭著的商人有利益勾連唄?”
“他鑽一些國家的空子,幫一些大牌偷紋樣、偷靈感,然後讓大牌申請專利、從中分紅。”
“聽說啊,他沒幾年功夫就賺得盆滿缽滿的了。”
“也不知道這次H國是下了多少血本,才把他請過來做陳述。”
看來這種事情已經形成一條利益鏈了……
喬緩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那,右邊那個年輕人是誰?”
“他啊……”江人寶想起那個人的時候不屑的哼了一聲。
“一個賣國賊,恨不得把家裡的好東西都搬到外國人麵前去討好他們的賣國賊。”
“他好幾年前,就因為幫著外國人從拍賣會上買咱們的文物而被文物界詬病。”
“後來因為罵他的人太多,他就躲到國外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麼又跟H國搭上了邊……”
聽著江人寶的話,喬緩也陷入了沉思。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江人寶如此鮮明地表達對一個人的厭惡和不滿。
而他居然能夠憑借一己之力讓整個業內對他詬病頗多,恐怕他當時做過的事情,比江人寶現在說的還要過分。
那他乾了什麼呢……
喬緩一時半會想不出來一個確切的答案。
但是經過了足足五六個小時的又唱又跳,喬緩不光體力已經透支,他的思考速度也不如平日裡敏捷靈便了。
“加載……不了……”
“啊……這裡缺一串代碼……”
在後排逐次響起的呼嚕聲中,喬緩也跟著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
當然,在睡著之前喬緩還特彆體貼地將白吉克的嘴捂了個嚴嚴實實。
*
隻透出一線天光的辦公室中,坐著一個麵容平靜的女人。
這個人便是陳夕。
演唱會才剛結束,她就接到了一通緊急電話。